穗安被送到顾安堂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
井叔吓坏了,忙给她把脉开药。
丁香被支使去熬药,钱柜不能进屋儿,屋里只剩下木香一个人。
她这才压着声音说:“人都走了,起来吧。”
穗安慢慢睁开眼睛,“浑身疼,起不来。”
“你说说你,才出院几天呀,又弄得满身伤,霍櫂这个王八蛋真不行,护不住你。”
“先别说这些了,帮我去给顾玖送个信……”
钱柜看到木香出来,就把人拉住,“少奶奶怎么样了?”
木香甩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干嘛拉拉扯扯。”
“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可是抱着我不松手,怎么又嫌弃我拉扯?”
木香作势要揍他,“别提那档子事儿,老娘还没这么惨过呢。对了,少奶奶醒了要吃东西,你去厨房给她熬点粥。”
“哦。”他答应着,刚要去又看向木香,“你怎么不去?”
“我不会呀,赶紧的。”
钱柜被她打发走,木香冷哼一声,翻上了院子里那棵大树。
……
霍櫂一人回到了督军府。
霍家的厅堂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柳梦萍亡夫的父母族亲,乔家夫妇,甚至还有霍家的族老,比过年还热闹。
当年,过年是喜庆的,而他们则是针锋相对,气氛低迷。
老爷子稳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们争执,始终一言不发。
不知谁一句“少帅回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霍櫂身上。
他先给各家长辈行了礼,然后跪在老爷子面前。
“祖父,闹成这样都是孙儿的责任,今天两家长辈都在,行舟认打认罚。”
霍夫人忍了半天,现在果然看到他孤身一人,就把在林石路受的气都发泄起来。
“阮氏呢?她为什么敢做不敢当?行舟,你也是受害者,不该替她承担责任。”
“母亲!”霍櫂打断她,“阮氏是我的妻子,夫为妻纲,她所做的一切都由我负责。”
柳梦萍的公公乔顺生冷笑,“那你如何负责?造谣我儿媳破坏我乔家声誉,你能替阮氏以死谢罪吗?”
“放肆!霍櫂可是平亰少帅,你敢让他死,是何居心?”霍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
虽然他老了,也不问政事多年,但余威还在,众人都低下头,乔顺生更是笑着赔不是,“老爷子,我不是那
个意思,我只希望少帅不要包庇阮氏,她这么做不但害了我乔家,更害了督军府呀。”
霍夫人立刻应和,“对,一切都是阮氏的错,此等毒妇丢尽了我霍家的脸,既然她已经登报离婚,不如请各位族老做主,休了这贱人。”
只要休了她,她就是个毫无依仗的孤女,乔家人不管是杀是辱,都方便。
霍夫人对老爷子说:“父亲,您看大家都这么说,不如我们就……”
老爷子眼皮一掀,“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要替我做主?”
霍夫人心一颤,手在衣袖里紧紧掐住,在这个家里,老爷子还有绝对的掌控权,她也不敢硬碰硬。
老爷子看向霍櫂,“行舟,你要休妻?”
“不休,我说了,她的事,我来负责。”
乔顺平放在茶杯,慢慢站起来。
乔家人都不敢说话,屏息看着他。
他是家主,像乔顺生这种不入流的旁支他本不想搭理,可事情关系到阮穗安和霍家,他自然不肯放过替儿子报仇的机会。
“行舟,你要休要杀跟我们乔家没关系,泽城为护你阵亡,他的遗孀被你的女人这么羞辱,你不该给乔家一个交代吗?”
霍櫂直视他,眼神冷厉,“舅舅,我说了,此事跟阮氏无关,我任由你们乔家处置。”
乔顺平冷笑,“你这不是说耍无赖吗?我们哪敢对你怎样?”
“那就要补偿,现在柳氏也没事,不如要些实惠的。”久久不说话的霍督军开口,终于切中了正题。
有人欢喜有人恨。
乔顺生家小业薄,一个没留后的儿媳妇算个屁,他们自然想要更多的好处。
乔顺平想要的就是阮穗安死,可儿媳妇不是他的,也没法反对。
不行,他得把水搅混。
于是他大声说:“燕都的总领和夫人现在都提倡寡妇再嫁,行舟和柳氏这一闹也算是缘分,不如让行舟直接纳了柳氏,大家皆大欢喜。”
“不行!”这下乔顺生家又反对了。
他们要的是切切实实的好处,可不是给柳梦萍这个淫妇找去处。
淫妇以霍櫂为靠山,在他们儿子葬礼不足百日后就怀孕几个月,现在还被霍櫂遮掩着谁也不敢提,按理说她才该沉塘!
一时间,各有各的道理,好好的厅堂吵闹成了菜市场。
老爷子转着玉核桃稳坐钓鱼台,霍櫂面无波澜好像这些事跟他无关。
厅堂里
的这些事,几经辗转传到了柳梦萍的病房里。
她翘起嘴角,心想她那个死鬼丈夫活着没什么用,死了还能起点作用。
特别是留下的人,很好用。
这次,她要逼得霍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