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惊慌失措的往最中心靠拢,有人吓得险些哭出来,有人立刻抱着孩子,有人立刻举手投降。
“这是咋了,他们是要干什么?”
“他们为什么拿刀对着我们?我们犯什么事了?”
“班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为啥我瞅着情况不对呢?咱要跑不?”
士兵被拨开至两侧,有一穿着县老爷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男子唇边一颗黑痣,上面还长着一缕毛,颇有些滑稽。
他身上那身官服极大,穿在那人瘦削的身上更显得空空荡荡,眼里不见精光,却莫名给人憨傻之感,声音倒是极为洪亮,“你是当官的?”
他指着赵班头问,“你是他们的老大?”
赵班头不知所措,却还是点头。
“解差?是不是专门押解流放犯人的?”
赵班头又点头,这回却拱手有礼道:“敢问老爷,可是我们有何不妥?”
“当官的啊?我这辈子最讨厌当官的了,兄弟们,把这几个穿官服的全部给我砍了——”
那冒牌县令的话一出,身边几个男子便上前拽住了解差们,赵班头等人还在巨大的疑惑之中,犹豫之间已然失去最佳动手时机,一眨眼十几个解差就被制服。
他们肩头被人一按,双手被人从身后制服,瞬间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班头立刻喊冤:“敢问老爷,小的们究竟犯了何事?我们可都是汴京城里大理寺正儿八经的劳役,就算是犯了什么大罪,也理应押回京城受理,您怎可滥用私刑!”
“京城的事情我管不着,实话告诉你,晔县早就被我们占领了,县老爷也被我们杀了,现在晔县我们说了算!我们这帮兄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今年金州发这么大的水,晔县的狗官还要逼着我们卖儿卖女的交税,老百姓们都活不下去啦!我们活不了,你们这帮当官的也别想活,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老李头要替天行道,以后见一个当官的就杀一个!兄弟们,把这帮当官的全部都杀了!再用他们的狗头祭奠死去的弟兄们!”
一切来得太快,众人只觉晴天霹雳!
晔县被人占领了?
这刚逃过一劫,他们竟然又落到了流寇的手里?!
眼见他们的人已经去霍霍提刀了,竟然是准备就在城门口杀人,众人六神无主,赵班头待他们这一行人算是不错,他们怎么忍心解差们就这么脑袋落地!
更何况,解差要是死了,谁来证明他们的身份,他们还怎么去黔州啊?
那他们跟流民又有什么区别?
还有,
“且慢!!!”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眼见这帮人是真的准备杀人祭天,徐青莺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赵乔年等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更何况,没有解差队伍的护送,他们这行人也没办法全须全尾的走到黔州。
赵班头他们必须活下来!
他们也必须全部活下来!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徐青莺的手心里全是汗,声音甚至有点点颤抖,她面上却不见惧色,只看着对面那位不伦不类的县太爷。
凤儿脸色焦急,本想站出来陪徐青莺,却被钱珍娘拦住,“凤儿别急,我们先看看情况。”
“你是谁?”那人有些好奇的打量她,“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徐青莺这一路奔波,头没洗过,脸也没洗,穿着这身衣裳躲过雨、避过雪、杀过人,浑身上下一股血汗发酵的味道,着实已经分辨不出性别。
徐青莺却不理会他,只冲赵班头的方向抹泪哭道:“赵大哥,你就实话实说了吧,已经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就别藏着掖着的了!”
一席话不仅让那县老爷糊涂了,也让众人糊涂了。
赵班头完全摸不着徐青莺是什么意思,只瞪圆了眼睛,一脸清澈的愚蠢。
赵班头心内狂喊:妹子,你倒是再多给个眼神啊!
那县太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蹙眉瞪着她:“你别想耍什么样,哼,今天这帮人非死不可!”
“这位大哥,哎!”徐青莺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泫然欲泣,挤出了两滴眼泪。
“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当官的!算了,事到如今,我就实话说了吧,我们也是这金州附近的流民,今年夏天发大水,把我们附近几个村都淹了!家里的田和地都被冲走了,我们没办法啊,只能往外逃。我们路上听人说,金州府里有粮食,还有大户们施粥,我们就想过去,哪知在山里迷了路…”
那县太爷一听他们也是流民,一下子神色松动了许多,连忙挥手让手下人放开他们几个,“你说你们也是金州的,当真?”
“自然是真的!”
“那他们怎么穿着一身官服?”
“哎哟,你快别说了!”徐青莺发挥了高超的演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学着大伯母的样子哭天抢地了起来,“命苦啊,我们在山里迷了路,没吃的,没穿的,路上还死了好几个老乡。本来以为没指望了,却又在山里碰见了一支流放队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