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艺高人胆大!没看见太子殿下生气了么?还留在那里,是觉得你脖子上有许多个脑袋可以砍?”
孟先生被人一路拉着往外走,直离开太子的书房很远,几乎快到了平日自己住的‘宿舍’,才回过神来。
其实,这些太子府的幕僚们,多是人到中年,已经有了家室的。
但进了太子府做了幕僚之后,为了方便太子随时召他们议事,所以只能住在太子府。
孟先生定睛一看,那拉他的人正是与他同住一屋的舍友。
他才来不久,对于在太子府当幕僚的生活还不太适应。
更让他难受的是这里的同僚,每个人看上去好似都亲亲切切的,实际心里却防备得很。
便是这位舍友,也是最近才稍微熟稔些,能有几句话说。
知道他拉自己出来是好意,所以,哪怕他说话不好听,孟先生也没往心里去,甚至忍不住想说说心里话。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看着殿下好似总是很在意瑞王殿下的样子,想劝一劝。
其实,殿下稳坐东宫之位十几年了,又何必总是将目光放在瑞王身上?即便他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到底身子不争气。
殿下与其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倒不如想想怎么多在朝政上多多表现,也好让圣上欢心……”
“噤声!”同僚急切的打断他的话,还不放心的左右看了看。
见四下里无人,他才放心。正好到了二人的住处,他拉着孟先生的手回到了平日二人居住的屋子,小声告诫道:
“你也就是碰到了我,若是别人,这会儿去太子那里告你一状,一个妄议太子的名头可就跑不了了!”
孟先生闻言,方才大梦初醒一般,背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经过了这么多日的相处,他知道自己这位舍友只是为人古板了些,心肠却是好的,这才放下了心,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太子的话了。
倒是那位同僚,见他一脸郁结的模样,好心劝道: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瑞王,就是咱们殿下一个跨不过去的坎儿,无论如何不能忽视的。所以往后关于瑞王的事情,你还是少劝些吧。”
对此说法,孟先生心里不赞同。
幕僚幕僚,说白了,不就是太子的智囊团么?
除了平日里遇到了什么难题要出出主意,难道太子钻牛角尖的时候就不需要劝谏?
然而,他刚刚才被警告了一番,即便心里不认同,孟先生也到底是不敢多说了,只是又叹了口气,借口乏了,上床上躺着去了。
那同僚看了看外头大亮的天色,又看了看那边背对着自己躺着的人,知道他这是还没有想通。
不过他却没有再劝,等回头在太子府里待久了,自己便会看明白的。
比如他,在府里待了才不过两三年,便已经看出来了。
他们太子啊,别看表面上跟瑞王兄弟情深的。
但实际上,那瑞王就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无论如何都想要除去的。
甭管这有没有必要,但这已经成了太子挥之不去的执念了。
而此时太子府的书房中。
太子一发怒,所有人都吓得不行,忙不迭的走了,唯有两人不同,众人都在往外走,他们却没有动弹。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太子一定有事情还要交代。
当院子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其中一人方才开口问道:“殿下方才神色大变,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么?”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的看向他:“他们,是要去会稽。”
能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并且能被他当成心腹的,都不是蠢人。
因而,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两人便瞬间联想到了多年前的那桩事,以及圣上最近对太子的态度,当下便明白了为何太子方才情绪转变如此之快。
别说是太子,在场二人都参与了当年的事件。
事情刚发生时,或许心里还有些不安。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无事发生,他们早就放下了心,以为只能瑞王一‘病’死,这件事便随着他的死亡,彻底被掩盖下去。
没想到,一个江揽月横空出世,让瑞王的病情稳定下来不说,如今还带着瑞王,疑似要去会稽。
而且,除了当年的事件,前些日子太子做了一些布置,而选的地点,也正是在此地……
不论是不是巧合,但他们都知道,对于此事,绝对不能再心存侥幸了。
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凝重。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此事若真,那该如何是好?”
太子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缓缓说道:
“若真如此,那便不能怪我下手无情了。决不能让我那个六弟,活着到会稽。”
此言一出,那二人皆没有对他这个决定发出异议。毕竟他们知道,当没有别的办法的时候,死亡便是掩盖真相的最好办法。
然而,此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理论上,瑞王如今离了京城,好似更方便他们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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