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子亲自交代,前去查探谢司珩行踪的人不敢懈怠,很快便传来了消息。
瑞王一行人出城后,乘坐着马车,一路往西南方向驶去。
太子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召集了府中的幕僚来书房议事。
听到瑞王一行人往西南而去,忙叫人拿来地图,手指点在京城上,往西南一指……
“雒阳?”太子目露疑惑。
幕僚们见状也觉得奇怪:“圣上虽然防备着殿下,但在下私以为,出城养病这一条倒不像是借口。
只是,雒阳的天气跟京城纵有区别,但区别也不大。这……”
“这说明,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雒阳。”有人说道。
方才说话之人则更疑惑了:“不是雒阳?那再往西,便是临川——”
“先生,只听说瑞王往西南而去,便断定他不会再改变方向了么?”有人打断他的话。
太子心里原也是觉得谢司珩应当不会千里迢迢赶去临川这样的地方,只是这些幕僚却没一个人往别处猜的。
这会儿听见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心中一喜,顺着这声音抬头望去,却见正是那日先提醒他掌握谢司珩动态的人。
“那依孟先生看,他们的目的地会是哪里?”太子面上露出些笑容,话语间更增添了一分对别人没有的客气。
但能在太子手底下混饭吃的,或许没有真本事,却一定有眼力见,瞬间便察觉到了太子对这孟先生,跟对别人的不同,纷纷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嫉妒。
孟先生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不同,内心因为自己终于被太子看到了,而满是激动。
他倏然起身,冲着太子拱手行礼后,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沉吟道:“殿下请看。”
他指着地图上,雒阳的方位,说道:“雒阳交通发达,瑞王等人若顺着西行的方向,从雒阳再往西,便到了临川。临川地处两国交界,与北狄只隔着一座雪山,气候寒冷,的确不适合养病。
然而,瑞王一行人若是改变方向,朝南行呢?”
太子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话,紧紧盯着地图的目光缓缓向南移去,当看到那个地方之后,目光一顿。
孟先生还在说道:“若往南行,便到了吴越之地——浙水。那里地处江南,气候湿润,四季如春,正是养病的好地方。
而且,若从雒阳出发,走水路,大船顺着运河一路南下,比起马车的颠簸来说,更适合体弱多病的瑞王出行。”
太子听着他的分析,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从繁华的雒阳,一路南下,直至浙水,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地方。
——会稽。
这两个简单的字眼,却如同一块巨石,在太子心湖之中激起层层涟漪,让他的内心再次波涛汹涌。
心中莫名有一种直觉,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谢司珩此人最终的目的地,恐怕便是会稽。
那里的确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可看到这个地名的时候,太子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的事情——江揽月的外祖父,晚年便是在会稽,研制出了……
这个念头才出现在他脑子里,便在他的身上激起一阵颤栗!
并非是因为他猜出了谢司珩等人此行的真正目的地,更是因为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联想到圣上之前的话,此次远行,原本是江揽月提议的。
江揽月帮谢司珩治病,她提议带谢司珩远行疗养身体,却偏偏将地点选择在了会稽!这代表什么?
她知道了什么?
从前听闻霍青山将自己的外孙女带在身边学习医术,但因她年纪太小的缘故,并未教她毒之一道。
此事,在她进京后偶然救了那时毒发的谢司珩,却并未认出他乃是中毒,便足可以证明。
所以哪怕之后孟淮景露了馅,父皇亲自下旨让江揽月去帮着谢司珩治病,他也没有十分着急的原因。
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天赋当真如此可怕,居然看出了谢司珩身上的问题么?
太子此刻心中疑虑重重,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确信自己的猜测,更不敢深入的去想。
可大脑在此时好似有了自己的主意,那日谢司珩走后,他进宫面见父皇的情形,自动在脑海里晃过。
如今回想那一幕幕,只觉得父皇每句话,每个表情,都好似有深意……
他想,若是江揽月得知了此事,那谢司珩,甚至父皇,是不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利箭,穿透太子的内心,让他不寒而栗。他的双腿突然感到无力,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
好在,他的身后正是一把坚实的太师椅,稳稳地接住了他下坠的身子。这才使得他在众幕僚面前避免了尴尬失态的一幕。
但对比起他从前高贵从容的模样,今日如此到底还是失态了。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自然又在各人心中掀起了不同的浪花。
特别是先前的孟先生,见太子听了自己的话之后,露出如此神态,心中不由惴惴不安。
可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说的话,自觉并无什么疏漏的地方。那……太子这到底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