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不断。
江揽月听出那声音里的隐忍,只是苦于这事儿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因而越着急想忍住,反而越发压制不住。
她加快脚步,一边朝旁边伸出手,杜若见状,急忙将手中的针包打开递给她。
这套针跟了江揽月多年,什么针放在什么位置,她心里都清清楚楚的,这会儿更是看都不必看,便从里头摸出了两根针。
恰在此时,她终于踏入前厅,却见一男子正弯腰咳得费劲。
能在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的人,身份自然不必多说。
“王爷,得罪了。”
她轻声告罪,脚下却没有停下,拿着银针疾步上前。
她手中寒光闪烁,那早就站在谢司珩身旁的蒋不悔一惊,正要上前,却感觉有一只手在暗处扯了一下自己。
他回头看去——王爷?
却见后者对着他摇了摇头。
二人动作很小,除了江揽月之外,并没有人注意。
——这瑞王,还是个大胆的。
但不过,她原本也没有恶意。
她来到他的身前,轻轻拉起他的手,在两只手上的合谷穴上各扎了一针。
银针入手,不过几息之间,那本源源不断的咳嗽声,便逐渐停歇了下去,谢司珩的紧拧的眉头也终于有了一丝舒展。
蒋不悔见状,更是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嘿,真是神了!县主,您这手艺真绝了!难不难学?要不然您教教我吧!
——之前的止咳丸虽然也管用,但是一天又不可吃太多,倒不如这个。”
止咳丸?江揽月想起来,是还在孟府时,一回孟淮景从瑞王府回来,说瑞王咳得厉害,她才特意配了那药。
“那止咳丸的确是管用,不过到底是药,吃多吃少每日都有一个度。”
“可不是?”蒋不悔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要是我也学一学,这样,以后王爷再有咳嗽的时候,我也能用这针帮他止咳了。”
谢司珩方才咳了太久,虽然止住了,到底有些不好受。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听见下属这样说,连忙出声制止:“不悔,不得无礼!”
蒋不悔激动之下,说出让江揽月教他一手的话,也是想让谢司珩平日里能舒服些。
这会儿被呵斥了,方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太过冒昧了,连忙拱手向她道歉:
“对不住,县主,是我唐突了。”
江揽月摇摇头,笑道:“无妨,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密不外传的法子。”
说着,后退了几步,恭敬的向前头的人行礼:“江揽月拜见瑞王殿下。”
两人第一次见面,该行大礼。
江揽月肃容曲膝,只是还没有跪下去,便听见上头一声:“不必客气,免礼。”
紧接着,下一息,她便被小蝶搀住胳膊,扶了起来。
他着实客气,江揽月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却是有些怔愣住了。
五年前匆匆一面,当时少年清俊的面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几年过去,少年依旧清俊,只是脸上多了些棱角,成了青年模样。
他一身紫色长袍,上头用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无形之中透着威严。
外头一件雪白的狐裘,将他整个人裹住,露出稍显清瘦的下巴,清雅贵气。
虽然成熟了,但清俊不减,反而越发的容色摄人。
只是那因为久病,而苍白的面容,却让他无形之中又添了丝易碎的脆弱。
正入神间,却见他眉头一拧,又一串咳嗽声传来。
江揽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看呆住了,脸上霎时飘过红云。
但这一瞬间却并不长,其他人甚至没有注意,只有蒋不悔一边帮着主子拍背顺气,一边着急的看向她:
“县主,这怎么回事儿啊?针还没拔,怎么又咳嗽起来了……”
江揽月被这一问,也有些疑惑——不应该啊?
按她的针法,即便拔了针,也能维持两个时辰之久。更何况这针还没拔呢……
疑惑间,却不见面前的人星眸中闪过一丝心虚。
他又逼着自己咳嗽了两声,方才止住,摆手制止了蒋不悔为他拍背的动作。
待他停下来,方才看向面前的人。想到方才她凝视自己的那一眼……谢司珩耳根有些发热,尽量镇定着,若无其事的道:
“无妨,方才只是喉咙有些发痒……想必是天气太干了。”
如今是冬日,屋子里烧着地龙,虽然暖和了,但的确十分干燥。
众人闻言,并没有多想。
谢司珩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请江揽月坐下:“天气寒冷,县主坐下喝杯热茶罢?”
江揽月今日来,原本就是有事儿想同他说,自然不会拒绝。
她在他下首坐下,王府的侍女奉上热茶,才揭开盖子,便闻那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好茶。”
谢司珩便看向蒋不悔:“既然江姑娘喜欢,不悔,一会儿你都装了,待江姑娘走的时候,放到马车上去。”
江揽月只是随口一赞,为接下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