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太宰明明是微笑着看我,他的眼神却会让我心微微地疼。
不是之前那样撕心裂肺淌着血的痛,是一种更为隐蔽而微妙的,仿佛最柔软的心窝扎了一根极细的针,深深的、牢牢的、扎了根,那样的疼。
“拼图我没有拼完哦。说好的一起拼呢。错过了两年的生日,我们又多了两年。”他笑着和我说。
“那,八音盒呢?”我下意识地问他。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他为我带上的耳坠:“等一下小晴就知道了呢。”
车停在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就……我以为亲爱的社长大人会带我回他的高级公寓?或者五星级酒店?或者海边吹风?
我唯独没想到,他的司机把我和他一道拉来了横滨的垃圾场。
——这是一片被所有人遗弃的土壤。
像steam游戏画质都建模不出来的,末世废土那般的土壤。
在深黑的夜空下,荒凉贫瘠的土地被有毒物质洇染成深红色,运送用集装箱像尸体一样折叠堆积着。
空无一人。连乌鸦都不愿驻扎,连老鼠都不愿接近,这样世界末日尽头一般的地方。
他居然带我来了这里?
这是在暗示我是什么要被处理掉的垃圾吗?
太宰被我疑惑而怨念深重的眼神逗笑了:“就算把我自己处理掉,也不可能会处理掉小晴的呢。我明明也是那样爱着晴子啊,永远的,矢志不渝的爱着晴子哦~直到生命的尽头呢。”
他用一贯开玩笑地口吻说着认真的告白,沉郁的眼神像清冽的风拂过我的面庞。
不过……他真的好懂我。我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他就这样透过我的眼神猜到了我的想法。
唔我的念头有这么好猜吗?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你会带自己的女朋友来这种地方啊太宰!你见过有谁约会是来这种地方的吗!就算我们不看夜场电影不去海边等日出不去五星级酒店开房……也,咳,不至于来垃圾场吧?!”
我跳起来踮起脚尖去晃他的肩膀。
啊这可恶的该死的身高差。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还是那般极尽缱绻缠绵的十指相握的姿势。
“我只是在帮失忆的小晴找回过去的记忆哦。”
我从来没有想到,也永远不会想到,坐着迈巴赫出门去哪里都有保镖跟着刷着黑卡的社长大人,曾经住着的地方,是垃圾场中心一个废弃的运输用集装箱。
……这可真是一个玄幻的世界。
我环顾着这个虽然落满了灰尘,但是依旧被人好好的维持着的地方。
逼仄的集装箱里可以看出来曾经生活的痕迹——冰箱、换气扇、桌椅、寝具,还安装着很小的电灯泡。
陈旧的木质小书架上放着三三两两件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精致华美的花梨木八音盒敞开着——却俨然已
四分五裂,明显被狠狠摔碎了而后又被竭尽全力拼凑完整,那样一副支离破碎的样子。
我蓦然想起刚才在车里读到的那封我写给他的告白书:‘八音盒你有好好地收着吗?’
——他有好好地收着,碎掉的八音盒。
他安静地看着我走向那个木质小书架,小心翼翼用指尖触碰那个被伤痕累累的八音盒,小心翼翼地触摸八音盒里那个瘸了腿无法再跳舞的女孩。
“是……我送你的八音盒吗?”我轻声开口问他。
太宰静静凝视我,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于是我便懂了,这的确是我送给他的八音盒。
“可是它,怎么就、怎么就,碎了呢?”我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他,灰尘覆上我的指尖,我擦拭去落满灰的花梨木表面,愣怔地盯着那一道道斑驳的裂纹。
我记得,记得那封告白信我亲笔承诺过他,用婚书口吻的誓言承诺他:
——就像拉动八音盒的发条打开盖子时那个跳芭蕾舞的女孩一直在旋转,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它碎了。
那个跳芭蕾舞的女孩陶瓷易碎的腿不见了。
于是每一次拧动生锈的发条,《致爱丽丝》也只能破碎地拉扯出嘶哑的乐章,而女孩再也不会旋转。
太宰轻浅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因为小晴把它摔碎了呢。”
我……把它,摔碎了?
他走到我的身侧,垂下眼睫,轻轻拧动八音盒的发条。
破碎的钢琴音符就像这个四分五裂的八音盒一样,跌跌撞撞残缺不全地飘荡而出。
那一块沉睡的记忆碎片,就这样被音符扯拽着浮现在了眼前——
是我和他的过去。
*
“我不允许你用如此肮脏的想法来揣摩我和他的关系。你甚至,甚至都没有见过他!”我带着哭腔向看起来不过15,6岁模样的太宰吼道。
而太宰只是凉薄地笑着,那般高高在上地俯视我,仿佛我是一个被他彻底看透,看到了灵魂深处的玩偶,而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小晴。他已经在你身边占据了太多年太重要的位置,现在,你有我了。他也可以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