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不介意自己暴露出的坏,也不在意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虚伪公之于众,保持着对皇室该有的敬仰,温莱笑着抬起下颔,眼睛谨慎地窥视着希尔脸上的每一寸情绪,不以为然: "就在这里。" 希尔这才看清温莱背后那团仿佛浓墨黑影般的人影,对方身上不再是裁剪精良的黑色制服,而是那种比麻布都不如的破烂。而这些还不足以让希尔难以接受,他褐棕色的双眸里倒映出郁重山那张完全毁容的脸,这令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噩梦。 他转头猛地瞪着沉静又稳重的温莱,那些本该伪装的话却乍地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努力保持平静,心口里不自觉地杂糅着恶心和厌恶。 希尔身为血统高贵的贵族,自然不会背弃帝国的既得利益而做出反对奴隶制的事情,他只是单纯地反对虐杀虐待,在奴隶制的范围内适当维护对方应有的权利和义务。而身为公爵的温莱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在议会上出声发言,又在报纸新闻下维持着表面的形象,只敢偷偷地瞒着对方将奴隶拖回囚室里进行肆虐。 府邸的管家深知这一点,他向来将事情做得极其隐秘,不知为何,对方居然得知了这一消息。 "不好意思,殿下。"管家徐徐上前说道, "这个奴隶先前犯了点事,才被我所责罚,并非是公爵大人所做。" 希尔蓦地压下去那股快要遮掩不住的憎恶,渐渐恢复刚才进来时那股纯真阳光的样子,他手指很想去触碰眼前的郁重山,但是他没有做额外的动作,一步一行仿佛根据脚本那般来行走,温柔地开口: "温莱,我想要这个黑发奴隶,可以吗?" 他话一出,那股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更重了,温莱记忆尚佳,只要是听过看过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如果这段剧情没错的话,希尔当时应该是察觉到郁重山被虐待后,发现温莱并不像表面那样平等温煦地对待奴隶,反而带有一种摧毁式的恶意。 希尔和公爵大吵了一架,并且强硬地将郁重山从温莱手里带走,可温莱从小就喜欢着身为自己玩伴的希尔,近乎是将这股恨意全部转移到这个该死的黑发奴隶上,后面才发生一系列针对事件。 然而面前的希尔只是用询问的语气问自己, 是否可以将郁重山带走?他这副样子到底是在顾虑担忧什么? 另外,如果就这样放任郁重山走掉,那么自己的下场岂不是会如同书中那样被做成人彘? 温莱眼中晃过一抹并不真切的狐疑,手杖在地面轻声地点了点,狡诈的眼珠滴溜转动一圈,忽地拾起手杖粗鲁地托起地面上郁重山的下颔,轻声低问: "殿下,您想要他?" 希尔点了点头。 温莱目不斜视地觑了郁重山一眼, "能否告知我是什么原因呢?殿下,我不认为他这副丑陋可怖的面孔还具备着诱惑您的能力。" 郁重山按在地面上的十指绷紧,手背上本就刚止住的血因为他的动作又慢慢渗了出来。 丑陋? 可怖? 地面上积累的一小滩血水倒映出郁重山悒郁沉沉的眉眼,他一声不吭的,保持着该有的沉默。 希尔支吾地说不出缘由来,温莱带着几分绅士风度的没有为难他。 可倏地温莱将手杖又离郁重山近了几分,距离近到快要扎进他突起的喉结,他对着希尔漫不经心说: "您的提议很好,但是这个时候,我想,也许稍微能给他一点自主选择权呢?" 在遭受残酷的刑罚折磨之下,郁重山自愿留在府邸的情况并不大,甚至反而会主动地答应希尔,如果他真按照这个走向发展的话,温莱保证,即便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也不会让郁重山活着走出自己的府邸。 温莱那根略尖的手杖勿地抵着郁重山的喉咙里,仿佛他稍微不慎,说错一句话,这根尖锐如刀的手杖便会一把将郁重山刺个对穿。 希尔顿觉不满, "你这是干什么?" 温莱挑眉, "适当地进行一下有必要的交流而已。" 室内的氛围顿时变得惊悚凝固,凛冬侵袭的风雪好像提前来临,呼吸声更是落针可闻。"听清楚我们的对话了吗?" 从郁重山的角度,他只能望见温莱那张冷酷到极致的脸颊,眼尾自上而下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嘴角缀着不怎么用心的笑,无所谓地命令他: "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