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周家表面安然无恙,实则就像一块肉,被人虎视眈眈的盯着。
既不吃干抹净,也没有松懈放弃的意思。
这些年,尽管陈坤保留了他的官位,他仍然有资格上朝,但也都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一直待在家里,一晃就是十几年。
明面上自己是国公爵位,可实际上也就只有这个头衔,权力甚至还比不上六品官。
他们家里的情况谁都知道,便是再小一点的七品官,也敢在他们头上踩一脚。
这其中,就一个邻家最为猖狂。
说起来林玄策其实也是前朝武将,只不过当年陈坤带人打进来时,他直接率队头沉。
什么同僚之情,忠君之心,他丝毫没放在眼里,也做了陈坤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
也就是因为他的杀伐果断,不念旧情,也得到陈坤的赏识重用。
不像自己,一直活在叛国的愧疚中,不敢直面现在的大炎,躲躲藏藏几乎消耗半辈子。
若不是自己老实主动放权,不参与政事,那些人逮不着自己的把柄,否则……他们周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今天夏成安和陈珏主动拜会,以收购山庄之名带周达做生,甚至还提出交友之说。
对于他们周家来讲,有外人肯主动结交,本就是天荒夜谈之事。
所以在听到周达的话时,他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得不深思熟虑,这其中究竟是何缘由?
既然那桩身也背后真正的掌权者是陛下,那带他们周家一起入伙,莫非也是受了……陛下的授意?!
想法虽然大胆了些,确实他迄今为止你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陈坤并非是心胸狭义之人,当年他没有卸磨杀驴,十几年间也从不追究他借故不上早朝之事。
反而,时常让人送一些补品或者前往关切。
君臣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某种互不干涉的界限。
除了明者保身之外,他也有一点私心,那就是不愿为陈坤做事。
到底是前朝旧臣,就算自己表现的再怎么忠心耿耿,也总会有千言万语背刺着他。
为陈坤效力,是对前朝不忠。不为他效力,至少还能保全周家。
尽管路途偏离少年的鸿鹄之志,但有家人的牵绊,他也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收回那感慨思绪,他问道:“可有签订契约?”
“签了,上面还盖了幽王和夏成安的印章和他们的亲笔签字。”
周达如宝贝似的,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那张契约。
咱们一张纸的内容不多不少,周友信反复观看,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才松了口气。
看来,带他们做生意这件事,夏成安是认真的。
他将契约交还给周达,面色凝重道:“明日去赴约时,把这封契约带过去,当着他们的面撕了,知道吗?”
“是契约有何不妥吗?”
“契约没问题,只是咱们不能要!”
“我们周家能够苟延残喘至今,衣食住行本就是陛下赐的,又有什么脸面去以陛下赐的东西做交易?”
他本就不为陈坤所用,想要安于一角做个闲散之人。
若真的要了他们的东西,那不就被牵扯进去了吗?
看着疑惑不解的儿子,周友信语重心长道:“我们周家在整个大炎都是如履薄冰,别说是像夏成安或幽王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是普通的芝麻小官,得罪了他们都是自找麻烦。
若他们执意要带你参和生意,那你就多任劳任怨,听话先哼。
请他们愿给你就恭顺的接受,若不愿给你也安分守己。
你要永远记住我们我们周家的处境和身份,以另类的身份身在此间,注定是我们一生的束缚。
有些事,他们可以做,但我们却不能,你可知晓?”
周达显然有些失望。
眼睛她本想打入下陈安他们的圈子,获得那些贵家公子的认可。
这样的话,他们周家也能在那些贵族面前好过些。
只是……罢了,他爹说的也没错。
“你莫要不甘心,这就是咱们周家叛国苟活的结局。”周友信又痛饮了一杯,大概是想起了伤心事,声音颤颤巍巍的:
“白发送黑发的事情,爹已经经历过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你如今是周家独苗,唯一的男丁,若真出了事,为父也再难苟活,还希望你能理解当爹的良苦用心。”
这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插进周达的心窝。
他也瞬间红了眼眶,扑通跪地哽咽,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我已经这世界上,估计没有比他还要凄惨倒霉的国公世子了吧。
国公世子,何其张扬骄傲的身份?
别家的世子都是挺胸抬头高调做人,唯有自己自记事起,就一直被灌输谨言慎行,请低调做人的思想。
这种思想持续了十多年,他一直都夹着尾巴做人,你都快忘记了,什么叫做体面和尊严。
看着儿子失望,周友信心里也难受。
这些年他们家承受的恶意太多了,自己两个儿子几乎也是在恶意中成长,受过的委屈他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