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啊,愤恨啊,这些如滔滔江水,在他心中泛滥成灾。
可此刻,他又能说些什么?
作为在场唯一贵在这大理寺牢狱的人,他就好像是一个罪人。
尽管他已经极力隐忍,可脸上不经意间流露的那些情绪,依旧被陈坤收入眼底。
自己训斥他,他不知反思,甚至还不服气?
失望是一点都没有激起来的,如今又被添上一笔。
他冷声道:“罢了,与其对牛弹琴,倒不如让你好好的自我反省。
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踏出东宫,什么时候认识他自己的错误再出来!”
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也保全他作为太子的体面。
陈昊心知肚明,故而不敢声张。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了一眼夏成安:“还有件事,你欺负憨子,冤枉他,打他伤他,这里总归是要有个交代,跟他道歉。”
跟他道歉。
素来常见的四个字,在这种场合在这样的身份差距面前,就显得令人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合规矩吗?
那可是太子啊!
陈昊本来都甘于接受惩罚,可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父皇,您让人臣跟他道歉?”
陈坤不假思索:“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你有愧于他,跟他道歉有何不可!”
只要他肯拉下这个面子,他和夏家便不会结上梁子。
太子若还有一点理智,他不会不知自己的良苦用心。
可这家伙好像失心疯一般,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
沉寂片刻之后,一阵冷笑在牢房中蔓延开来。
陈昊红着眸子,面如死灰,盯着陈坤的眼神竟还夹杂着几分恨意:
“退一步讲,就算儿臣愧对于他,可他就毫无措处吗?”
“父皇,所有人都知道君臣有别。他为臣,储君也是君,君向臣道歉,您究竟有将而成当做太子,你有考虑过我的脸面吗?
还是说……在您眼里,儿臣这个太子不过就是个应付人的摆设,您从不在意。
今日之举之所以闹成这样,不过就是为了给您心中那位真正的‘君’铺路吧!”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珏,愤怒已经冲昏头脑,令其丧失理智,此刻只有无尽的怨恨和嫉妒。
陈坤早已弃的青筋暴起,“混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秉承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原则,陈昊跟着脖子声嘶力竭:“难道儿臣说的不对吗?”
真是大言不惭:“父皇不必装模作样,之前您所言所行对儿臣这个太子早已嫌弃,失望至极。
既然早有备选,那倒不如废了而成的太子之位,也好为某人铺路,省得您看得眼,烦心也!”
他话音未落,陈坤手起手落,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你这个逆子,你是要把朕气死吗!”
陈昊侧倒在地,脸颊滚烫火辣,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溢出嘴角。
所有人都惊了,身为太子,他居然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疯了,简直疯了。
陈坤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点着头:“好,你这么不想做这个太子是吧?那你就别做了。”
“我大炎需要的是宅心仁厚,有勇有谋的英明君主。若是太子如你这般,不要也罢!”
完了,废太子?
众人吓得慌忙跪地,陈珏连忙恳切道:“父皇息怒,太子他也是一时冲动,所以才胡言乱语。”
齐云也惶恐道:“陛下,太子年少气盛,还在磨合阶段,这话万万当不得真。”
其余人也纷纷道:“还请陛下三思!”
太子之位关乎国本。
虽然陈昊一时糊涂,但也并非时而不舍,若真因此被太子,恐怕也会受人口诛笔伐。
脸上连着静脉的痛意今天也让太子清醒了些许。
天啊,他刚才说了什么胡话!
他赶忙起身,连嘴角的鲜血都顾不得擦:“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刚才便是脑子一热……”
“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你便是这般玩不起?”
冲动的行为总是要付出代价,太子之位,不可儿戏,又怎能以“能屈能伸”四个字概括他的行为?
陈昊不知该如何辩解,就恨不得自己抽两个大嘴巴子。
来的路上就说好万事“忍”为上策,他方才怎么就沉不住气。
还坐在板凳看热闹的,夏成安却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陈坤顺了太子的意思真要废太子,估摸着也是一句气话。
而且太子并为犯大错,就算要废他,朝廷百官恐怕也不会同意。
反倒这件事情因自己而闹出来,还不知要有多少人以此为武器来抨击夏家。
思来想去,沉寂的氛围中,夏成安直接扑了过去,跪在陈坤旁边,拽着他的衣袖:“因岳父大人,大舅哥肯定也是受了公孙胜那几个完蛋玩意的挑唆,所以才行进,荒唐并非有意之举。”
“受罚的应该是那几个人,大舅哥是无辜的。
而且道歉对我来说没啥意义,要不就换成补偿吧?”
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