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巴掌大的脸一片苍白,素长的手指无力地搭在锦丝被的边缘,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安陵容的眼眶一热,右手扶住她单薄的后背,帮助她把上半个身子支了起来,再往她的腰部塞了一个软丝枕头。
安陵容静静地看着惠嫔,她眉间有淡淡的忧愁,声若游丝:“我这是怎么了?”
温太医将他开的处方单递了过来。
安陵容道:“姐姐,是中毒!”
惠嫔胸口震动了一下,身子往前倾倒,吐出一口鲜血,继而又晕了过去。
温太医手抖心慌,连忙去察看她的呼吸,呼吸平稳有力。
安陵容道:“姐姐是急气攻心,她定是知道谁人下的毒手?”
巧玉端着一茶浓黑的汤药,安陵容给惠嫔灌了下去,再扶着躺倒。
温实初并不答话,气氛一度陷入沉默中。
话越少,越安全,温实初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他只对莞贵人例外。
温实初低着头垂着眼:“臣要走了。”完,他拎起箱子就往外走。
惠嫔病危的信息已传去皇上那儿半个时辰了,皇上没有及时到来,温实初不愿意再等。
安陵容皱着眉头道:“不耽搁温太医,你忙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温实初伸出温热的手掌,盖在惠嫔的额头上:“没有发烧,应无大碍。”
温实初的手一缩,惠嫔睡得懵懵懂懂,不知为何,她竟拽住温实初的衣角。
惠嫔梦呓一般:“别走,温太医。“
温实初的脸一红,身子停顿了一下,他虽年长,可是至今还未成婚。
温实初尴尬异常,扯着衣襟身子往后缩。
此时,门外传来细密的脚步声,安陵容连忙用力将惠嫔的手扳开,温实初站到一旁。
安陵容解释道:“沈姐姐是病糊涂了。”
惠嫔眼皮滚动:“我没有糊涂。”
温实初马上拎起箱子,逃一般向外冲了出去。
不巧的是撞到了听到惠嫔病重,退了朝事匆忙赶来的皇上。
皇上摘下帽子,一头黑发有些凌乱,嘴角带着特有的格调,温柔而又冷漠。
明黄色的外套多了一件深咖啡色的马甲,明黄是帝王特有的色调,可今日的他。
在高贵中带着沉稳,多了一份内敛。
或许,他没料到,宫中之事,会令他焦头烂额到如此程度。
他仔细向温实初询问了惠嫔的病情,在确明惠嫔无大碍之后,温实初先行离开。
皇上支开了苏培盛等人,也屏退了咸福宫等不相干的一众人等。
皇上叹气问道:“昨天朕才宣旨,让惠嫔掌管六宫协理之权,今日她就中毒了。”
皇上询问道:“骊贵人,朕听说你连施八针,就将惠嫔救醒过来,朕该赏你。”
安陵容跪在地上:“多谢皇上。”
皇上:“那你觉得,这事有蹊跷吗?查出什么了吗?”
安陵容道:“嫔妾只查出惠嫔娘娘中毒,可具体是接触到何毒物,还请皇上明查。”
皇上牵扯着嘴角,淡然地看着她,就像能看透她一般,没有说话。
皇上道:“骊贵人,退下吧!让朕和惠嫔单独说说话。”
安陵容起身,粉色的唇紧抿在一起,退了出去。
皇上又补了一句:“在朕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此事不宜对外公开,对甄贵人也要保密,她有身孕在身,以防动了胎气。”
“是!”
“退下吧!”
安陵容已经查看过存菊堂所有的物什,罪魁祸首是惠嫔新用的碗筷上。
可碗筷是太后娘娘送来的,她已经叮嘱惠嫔放好物什,至于要不要向皇上透漏。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在这偌大的后宫里,凭自己一个贵人不受宠的身份,又怎敢挑太后的刺。
而且,太后有何理由要害惠嫔呢?
一定是中间有人动了手脚。
最大嫌疑人是华妃吧,对惠嫔晋升掌管六宫协理之权怀恨在心的,首当其冲的是她。
是她,也只有她有理由行凶,安陵容猜测。
可是无凭无据。
她只觉得脑门芯中央往后,一阵钻心的痛传来。
为了止痛,晚膳特意饮了一些怀桑酒,此酒度数不高,甘甜清香。
突然觉得,怀孕和受宠也并非好事。
新眼所见的,莞贵人和惠嫔都行走在风口浪尖之上。
稍有一个不小心,今日不知明日事。
惠嫔喜欢温实初,可温实初喜欢莞贵人。
她相信惠嫔说出那句别走,温太医时是清醒的。
与平时不同的是,她刚历经了生死劫难。
如果下一秒她将离开人世,她会抓住这最后的余光,以了却这世间的遗憾。
这后宫如此多的嫔妃,却只有一个皇上。
安陵容脸若桃红,淡淡的红晕,晕染开来,多了几分羞赧。
她慵懒地伏在桌台上,渐渐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在空中行走,不停地平移。
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