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例行早会,皇上也在,似有要事宣布。
雨天潮湿,安陵容拍打着湿了裙摆的衣服,整理俯贴在额头的碎发。
只听皇后道:“皇上,未用早膳,饮了这碗燕窝汤,这五福糕也是皇上爱吃的。”
皇上点头:“五福糕有些时日未吃,味道还同以前一样,皇后手艺甚好。”
宫里的各大嫔妃陆鱼贯而入,皇后慈爱地向淳儿招手。
“淳儿,过来,吃块五福糕。”淳儿身子一缩,有些胆怯、畏惧,不敢上前。
“淳儿,快过来,叫你呢。”皇上笑盈盈道。
淳儿自从被周宁海在千鲤池溺过水后,原本率直的性子,变得有些敏感。
她将五福糕捏在手中,如食蜡一般,咽了下去。
安陵容不见莞贵人,惠嫔到了,原本并排的三人座位,因她俩晋升为嫔,座位排在她前。
“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咦?华妃呢,怎么还没有到,只剩她一人了。”皇上问道。
“回皇上,奴才在宫门口瞧了,还不见华妃娘娘前来。”剪秋回道。
时间分秒过去,皇上的脸色渐暗,半个时辰过去了,听到门口传来一声长长的呵欠声。
是华妃慵懒的声音:“唉,这犯秋困啊,整晚都睡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睡不好,白天起不来。这早会为何天天开,也不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
华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咦?今天安静得有些反常啊?”
淳儿摈住呼吸,安陵容缓缓地扬起脸,看不出任何神色。
华妃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扭头见到皇上也在,顿时换了另外一副面孔,笑得很是妩媚。
“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嫔妾不知皇上在,迟到了,这雨下得可真大,就是不停。”
“华妃,是不是朕不在,你就可以逍遥自在了?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了?”皇上脸若冰霜,众人吓得噤若寒蝉。
华妃跪地低眉顺眼求情:“嫔妾不敢造次,下不为例,请皇上原谅。”
皇上并没动怒,手中的茶盖旋转过来,绕着茶水转了几个圈,复又盖上,轻轻在顿在一旁的茶几上。
皇上脸色缓了缓:“先起来吧!”
皇上:“宫里一下添加了两位有身孕的嫔妃,太后对此极为重视,这杜良媛和莞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就交给华妃娘娘多加照应,皇后体力有限,身子需要静养,其余宫里杂事,由惠嫔与华妃共同协管,从今往后,惠宾拥有与华妃同等的管事权。”
华妃面无表情,精致的眉眼低垂,那模样像傍晚雨落后的梅花,在绯薄的绮丽中夹杂着凄凉的味道。
......
延禧宫。
午后天气放晴,安陵容闲来无事,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丝绣,搬了张长桌,几把四方椅置于太阳底下,桌子上搁着香茶,她特意加穿了一件白色丝绒的披风,椅上垫着腰枕,有一搭没一搭地刺着绣,打发着闲余时光。
莞嫔莞贵人怀孕了,而惠嫔则有了六宫协理之权,华妃要“照顾”两个有孕在身的妃子,大家都很忙。
只有安陵容很闲,闲得与她们格格不入,闲得有些多余。
皇上心里是有她的位置的,安陵容能清晰地感觉到,当然,也许这只是她的自我安慰而已。
这个时候,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那就绣一套合家欢的枕头吧,再给皇上绣一件背心,秋天凉爽劲头一过,冬天的戾寒也就近了。
突然,延禧的在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撞开,把安陵容惊了一跳,手中的丝线失手掉到了地上。
她心痛地捡了起来,十成新的线,被地上的灰给弄脏了。
小凳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额头全是汗,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主子,快去存菊堂看看,惠嫔娘娘晕倒了,全身都在抽筋。”
......
咸福宫,乱成一锅粥,奔跑的,提水的,人影幢幢,脚步声纷杂。
惠嫔已晕迷,面部肌肉还在剧烈地痉挛,嘴角歪向一旁。
安陵容咬紧银关,从随身的箱里取出银针,一针扎入惠嫔的“天汇穴”。
惠嫔渐渐停止痉挛,嘴角复原,呼吸平静下来,只是双眼依然紧闭,不醒人事。
“骊贵人,情况如何?”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温实初着急问道。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剩下的就交给温太医了。”安陵容侧过身子让出位置。
温太医细细地翻看惠嫔的嘴唇,红艳欲滴的嘴唇已泛起了薄薄的一层淡紫色,清澈明亮的眼睛浮上一层灰色的雾气。
“好,大家都散去吧,别打扰温太医给惠嫔娘娘诊病。”安陵容道。
房间里只剩下巧玉、温实初、安陵容三人。
“看模样,是中毒了,百分百确定。”安陵容道。
“是血管压迫到面部神经,血管受到了外力扩张得很厉害,好在毒还未入五脏六腑,骊贵人来得及时,再晚来一刻钟,惠嫔娘娘就凶多吉少了。”
温太医出了诊单。
病况:血十分热毒,且阴寒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