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正自己谴责自己,眼前忽然多了一方白色的手帕。 “擦擦头发。”他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宁曦刚要接,忽而想起家里才晾干的披风,又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一个,便连连摆手。 “不必,一会儿就干了。” 他不愿旁人碰自己的贴身之物,她越界多次,不好意思再要。 “我的马车都湿了。”他随手一扔,手帕飘到她怀里。 宁曦见他不介意,也不矫情,拆了头上的发带,细细擦拭着。 湿发披在肩头,少女难得露出一分耐心的柔和,动作轻柔得仿佛擦拭着什么宝贝。 景瑢弯了弯唇,想着山头上那位兄弟,唇角的弧度更甚。 还得多谢他不懂珍惜,把人往他这边推。 “郡主的头发养得不错。” 宁曦吓了一跳,礼尚往来地打量过他的头发,“王爷也是。” 从前没注意,现在看过才觉得奇怪,他一个病人,头发却乌黑茂密,顺得仿佛理好的蚕丝,若是能摸一把,手感一定堪比丝绸…… 宁曦忽而回神。 她想什么呢! 接着低头擦头发…… 景瑢将她一瞬的沉迷惊诧和清明看在眼里,眼神落在她指间雪白的手帕。 他忽而觉得自己的东西出现在旁人手里也没那么奇怪,反而,还挺好看? 自己这方白手帕再素净不过,何时变得这么顺眼? “王爷,这个给你。” 一副精致方正的平安符递过来,宁曦特意擦干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捏着流苏根儿。 “没湿。”她笑着放到他手心,“我记得齐小姐给王爷求了一串平安符,我和王爷认识这么久总不能被比下去。” 她说完就收了手继续擦头发,也不看他想不想收喜不喜欢。 反正她想明白了,景瑢要是不喜欢她,她就离远点。要是喜欢她,自己陪他熬日子就是。 从微凉的指尖接过干燥的平安符,景瑢心头轻轻一颤。 她只说来敬点香火钱,以消除一点放火浪费银子的罪孽,可没说要给他求平安符。 回想起她对自己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希望他养好身体,平平安安。 所谓的计划交易,似乎都没有他的身体重要。 为什么? 他知道宁曦对他或许有些好感,但却没有男女之情,她满心惦记着取了景怀瑜的命,为何又要顾忌他? 一个震天的喷嚏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曦抽了抽红透的鼻子,喃喃道:“王爷的手帕不能要了。” 景瑢看着她用来捂脸的手帕,本有些旖旎之色的眸子渐渐清明,“郡主留着吧。” “王爷还是离我远些,可别被我过了病气,半月后就是武试,王爷身体为上,千万别逞能。” 她记得上一世景瑢就是前十的成绩,“文试已经拿了头名,武试落后些也无妨。”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王爷做。”她拢了拢半干的头发,披在脑后,“武试大会,北燕和西夏都会派使臣前来庆祝,今年迎接使臣的事落在礼部手里,礼部尚书忙着别的事无暇分身,两位礼部侍郎会争夺此事的主理权。” “其中一位是景怀瑜的人,另一位则是孟拂柳孟小姐的父亲。”宁曦声音压低,“景怀瑜为了主理此事,必会对风头更盛的孟侍郎出手,王爷若能保下孟侍郎,那主理接待使臣的事自然就能落在王爷手中。” “此事若成,王爷就算正式迈入朝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