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挣了挣,奈何景怀瑜握的紧,佛寺门口人来人往,她不好闹得太难看,便只能由着他。 眼眸一冷,她一字一顿仿佛利刃般戳进景怀瑜的胸膛,“殿下想太多了。” 原来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心意,他做得那些努力她一分一毫都不在意! 景怀瑜攥着她的手腕渐渐收紧,宁曦都能听见骨头打架的咯吱声。 “清禾,你知道的,你我之间的缘分非人力可改。”他声音阴鸷狠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盯着猎物。 宁曦对上他的眼,一瞬间,这双眼就和水牢中那双阴鸷又得意的眼重合在一起。 她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柄短刀,甩开刀鞘,她居刀毫不犹豫地落向被他攥着的那只手。 雷声骤响,景怀瑜阴鸷的眼神瞬间化为惊诧,下意识松开了她。 刀尖擦着她的手腕划过,鲜红的血滴在白玉般的皮肤上无声滑落。 景怀瑜心头一突,他不怀疑若是自己不松,她会连着自己的手一并砍了。 “你疯了吗!” “三殿下。”宁曦收起刀,神情死寂如一潭深水,“别逼人太甚。” 她说完,看了眼瓢泼大雨,撑起了油纸伞。 景怀瑜见状气极,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伞,扔到台阶下的草坪中去。 风卷着轻飘飘的油纸伞,很快就吹远了。 景怀瑜昂起头,不可一世地睨着她,仿佛在说,走不了了吧? 宁曦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径直地踏进雨中。 倾盆大雨瞬间将她干燥蓬松的发髻打湿,一身飘逸的布料软软地贴在身上,她却走得笃定,脚下生风,脊背挺直地走下台阶。 景怀瑜怔怔地看着,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台阶上化为一个白色的小点。 屋檐下的雨滴砸在他伸出去的掌心,空落落的,就像那远去的身影。 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的感受,清禾她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 宁曦负气似的顶着雨,似乎觉得晦气,脱离了景怀瑜的视线范围后放慢了脚步,任由雨水将自己冲了个透彻。 反正衣裳厚实,最多看起来邋遢丢人,不至于失节。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景怀瑜的耐心,没忍住冲他发了脾气。 放话至此,以景怀瑜的自尊心怕会视自己为死敌,再没从前的脉脉温情。 也不知那个畜生会不会迁怒景瑢。 雨水沿着她的睫毛像是瀑布般挡住视线,她随便一蹭,加快脚步下山。 刚踩到泥泞的土地上,头顶忽而洒下一片阴影,雨声变为细密的鼓声,一阵潮湿的药香钻进鼻腔。 她抬头,眯着滴水的眼,看到了一双惊诧的桃花眸。 “郡主诚心天地可鉴,我若是佛祖,定会成全郡主心中所求。”他拧着长眉,思来想去,脱口而出的是极致的刻薄。 景瑢解下身上的披风,不容宁曦拒绝,披在她身上。 “你的伞呢?”她上山时明明带了伞。 “脏,扔了。”宁曦淡淡一笑,回头望了眼看不清的山头,拢紧身上的披风,“景瑢,我大概闯祸了。” 马车上,暖炉冒着袅袅烟气,宁曦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着方才怼景怀瑜的事。 “是我意气用事,过早和他撕破脸皮,他定会迁怒你。”她有些愧疚,不敢抬头看他。 眼下,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长辈审判。 然而她不知道,景瑢那双蒙了雾的眸子像是星河,悄然闪烁着雀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