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终,李德海也没有将太子的那番嘱咐,转达给沈安,也许他觉得那样做会横生枝节,也许是他清楚,沈安怕是早就看穿了一切。 但无论如何,他已离开这世界,再无法归来。 千言万语,都只会随着他一道魂灵,升入天际…… “义父!” 在旁边一直强忍悲痛的秦俊这一刻终于再无法遏制自己,惨绝人寰的一声哀鸣,差点让他昏死过去,要不是沈安手疾眼快,一把搭住他的手肘,秦俊必要挺尸与此。 “义父……” 不但是他,整个秦俊的部下中,也都发出了类似的啜泣哀鸣,本来这灵枢安放之地,就是悲泣场所,现在又多了一具尸体,岂不更叫人痛恸肝肠? “李大人……” 凝视着他的尸身,皇甫胤善也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摸去眼角的泪水,将目光转移到随他前来的那群人身上。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行而来的人虽然都是沈安的部下,奈何面对皇甫胤善倒也各个恭敬,其实在来时的路上,李德海已经把事态交代给他们。 遵循他的意愿,那位将军为众人讲述了一个骇人的故事。 “启禀王爷,启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李大人当时来到看押叛太子的院中,末将当时见他既情绪不稳,神色凶凝,无论如何问话,他都不肯开口,只要一味向内闯去。” “末将等当时上前阻拦,奈何李大人手持天宝,喝退我等众人,而后进入庭 院之内,当即喝吗叛太子,痛陈其叛逆朝廷,弑父害君等罪状。” “叛太子当时也出言驳斥,双方好一阵辩论,最后是李大人愤怒之下,将叛太子……” 话说到这,那名将领不免故意露出一副无奈模样,紧接着直接跪到在地:“末将有罪!未能保护好叛太子,请王爷!大人责罚!” 这个故事并不生动,甚至充满了纰漏,但既然是李德海安排,自然就不会有人去追究。 好一阵沉默之后,终于皇甫胤善让他们起来了,凝视着这群惊惶的将士,他的语调平和了很多:“如果是这样的胡,此事到也不怪你们。” “李大人的本事,绝非尔等能够阻拦……看他现在自毙于父皇面前,也算是了结了这一切。” “尔等都是有功之臣,回去等候封赏吧!” 众人急忙谢过,转身就走,一个个庆幸不已,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皇甫胤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这些人分明是一切事态的知情者。 知道的太多,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太过辛苦。 若是按他的心思,皇甫胤善想帮他们全部解脱了才是,也好能让他更加安心,可无奈,这群人全然都是沈安的部下,李德海当时能选择他们跟随,目的分明就是为了保全众人一条性命的同时,也给沈安一个立命的护身符。 只要这些人还活着,就无法泯灭,益王所做过的事。 李叔叔,你对本王到底是有多不信任 啊…… 这一刻,皇甫胤善心中满是自嘲,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但无所谓了,当下只要大事完成就好。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来,一面派人去为太子收尸,一面拉着沈安到梁帝灵枢前敬香。 不知不觉,深夜来临。 偌大的皇都,在一场内乱战火的摧残下,变得有几分苍凉破旧,得以残生的百姓们,一个个都在家园中仔仔细细的检查着,他们要看看自己这半生的积蓄,是否又被损坏。 朝廷颁布的公文写得清清楚楚,凡有损失一切照陪。 过去,这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 所以别看当下这一场变乱弄得他们惶恐惊骇,但想一想若真是从此后,得到一个全新能够切实为了百姓的朝廷,这点惊吓又算什么? 一场变乱,你受害的不单单是百姓,就连往日中金碧辉煌的宫廷殿宇也失去了耀眼的光泽。 夜火沉沉,灯光幽幽。 在御书房中,益王皇甫胤善正在同沈安一并用餐,为祭奠梁帝他们的餐桌上只有两块冷豆腐,两碗白粳饭而已。 “沈兄,委屈你了。” 皇甫胤善把最后一口粳饭吃掉,满脸都是歉意:“父皇新去,我也不好酒菜招待。” “王爷不必这么说。” 沈安并不在乎这些:“当下大势已定,不知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登基;为了这一天我们都付出了太多太多,还清王爷千万不要推脱。” 皇甫胤善 点点头,事到如今他对沈安更是不能有什么隐瞒。 “我是这样的想的,登基的事,肯定要办,但不是现在;我打算把朝廷内部的吏治问题乘机好好洗刷一遍,父皇在朝这些年,一直苦于均衡之术,虽然国家安康平静,但各方势力鳞次栉比,朋党数量众多。” “过去我们一直没有机会,但这会正好可以下手。” 沈安并不诧异,他会在此刻,说出这种话来,其实想想也好,当下朝廷大乱为平,顺势而为将一些党羽势力剪除,也好过等着他们费尽心力安顿之后,再做屠杀更轻松,更坦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甫胤善登基必会有一番巨大行动,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王爷所言,倒是不错,但我能问问,王爷这一次都打算对什么人动手吗?” “嗯……” 抿唇沉吟了片刻,皇甫胤善起身从龙书案上,取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三个名字。 皇甫胤安、皇甫胤吉以及怀远体系。 前两者指的自然是太子和齐王的党羽部下,至于怀远体系,倒是有些不一样的说法。 怀远并非是一个人,而是大梁的一处土地,这里位于王畿左右处,虽然地界不大,却是整个王畿的哽嗓咽喉位置。 怀远怀远,取心怀致远之意。 这里也被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