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兄长的皇甫胤安,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李德海并不意外。 “殿下,这些话老奴都记得了,你该上路了。” 深呼吸,李德海并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无论之后他会讲出什么,都对当下的局势无益,包括刚才那句,他是否要转达给沈安尚且未知。 以他对沈安的了解,那绝不是个会将自己置身危险中的人,太子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甚至就这一句,便能引起天塌地陷的巨变。 而今护卫皇都,镇守王畿的队伍,九成都是沈安的部下,还有云州军在。 万一他的话,刺激到这位大人,从而其为保证不出意外,而将整个皇都纳入手中又该如何是好? 他李德海守护的既是梁帝,更是这大梁江山。 “殿下,走好;到了陛下面前,还请殿下能够诚心认罪。” 话音未落,李德海已经扭断了皇甫胤安的脖子,比刚刚出手时更加干脆利落,让他没有一丝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随着皇甫胤安尸身倒地,李德海也瞬间跪到,把身上的衮龙袍取下,轻轻遮盖在他的脸上。 “殿下,一路好走。” 三拜九叩,偌大的庭院中满是萧索苍凉之气,悲伤不过一瞬之间很快李德海再度起身时,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他苍老的脸上依旧满是肃杀凝沉。 “所有人听着。” 来到庭院之外,李德海寒声下令:“叛太子皇甫胤安,已经被老夫杀了,尔等不必惊慌,继续各司 其职,选拔出三五人,虽老夫一同前往皇宫就是。” 他的话,无异于旱地雷霆,顿时引来众人的一片惊呼,但是立刻所有人也就都不吭声了。 字啊看到他的一刻,有很多人就已猜到他的目的,不过是这些话无法出口而已。 皇宫大内! 平定了叛乱之后,益王头一件事就是在宫廷内部,为梁帝建造祭奠场所,同时将整个宫廷封闭起来,所有护卫宫廷卫戍的军队,全部从禁军、金吾卫、云州军中挑选。 但有一点,皇甫胤善在与沈安商量过之后,已经将林清儿夫妇,请回云州。 他们在这,皇甫胤善心中不宁,包括陆芊芊,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这一系列举措,沈安都看在眼中并且从未提出一点异议,他看的分明清楚,身为“皇帝”的皇甫胤善已经开始着手维护起自己的威严与安全。 “沈兄。”站定在为梁帝准备的祭奠处外,皇甫胤善终于脱去铠甲,披麻戴孝起来,沈安腰间也扎了一条麻布,原本他不想如此,毕竟自己不是皇族之人。 可皇甫胤善却非要这样不可,同时许诺给他,就要在梁帝灵柩之前,和他结拜为兄弟,沈为兄,其为弟。 从此后约定绝不彼此相负,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五雷诛灭! 眼前这还没有撤换下去的香炉,就是两人结拜的见证,灵前结拜,沈安也算是长见识了。 “王爷。”微微一笑,沈安将所有情绪敛住, 看向皇甫胤善。 “而今朝廷叛乱已经得以控制,索性皇都尚且未因此化作残垣,兄以为是否要立刻安民?” 这本是他们头一件要做的事,但那个时候皇甫胤善一心都在控制皇庭上,沈安无法开口也就没有建议,他现在提起这件事,说来还有些叫人可笑。 但是无所谓了,只要他还没忘记百姓就好。 “安民是必然的,兵乱所至,我看应该立刻从工部调遣人员,对遭到损毁的民房进行修缮,同时将百姓们的所有损失,全部收录,而后派遣有司衙门对接赔偿。” “除此之外,所有在这一场兵乱中,受伤或不幸死难的百姓,朝廷都必须给与安抚。” “这是自然。”皇甫胤善点点头,他提议将此事交给黄迁办理:“眼下此人跟随兄长已有一段时间,看得出其还挺受兄长所重,让他去办事,肯定能尽量妥帖一些。” 沈安也是这个意思,但光是黄迁一人还不够:“王爷可以调遣户部现任右侍郎聂宇,工部左侍郎山童,一起协同办理。” “好,就按兄长安排。” 皇甫胤善虽然还不是皇帝,但局面到了现在他已经开始暂行皇帝事,纵横捭阖之间,帝王之气凛然显现,本来沈安一直都在建议,他灵前继位,到时候名正言顺,也方便办事。 可皇甫胤善却执意不肯,他觉得当下还不是时候,梁帝尸骨未寒,他岂能登基? 在沈安面前,他并没有说那 些冠冕堂皇之语,而今拥有继承权的人,只有他一人罢了,也不必再度向群臣问计,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登基,不太合适。 这边按照沈安的意思,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下去后,皇甫胤善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无法放下,即便他不说沈安也清楚,他实在担忧李德海为何还不归来。 刚要借此事暗卫他两句,正巧李德海这边豁然出现了。 “王爷!沈大人!” 一声呼唤李德海快步近前,不待两人开口就咕咚一声直接跪到在地,口称有罪! 沈安与皇甫胤善对视一眼,已然心知肚明,但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李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皇甫胤善这一刻将虚伪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拉着李德海的双臂,看似费劲的要把他扯起来,对方却依旧是一动不动:“王爷,您不必如此,老奴有罪啊!” 李德海一声悲鸣,双眼血泪滚滚,挣开他的手臂,直接闯到梁帝灵枢之前,嚎咷痛哭。 似乎是过度悲伤,让人根本无法听清他在哭嚎些什么,但那真挚的感情,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周遭所列皆是百战兵甲,这一刻也不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个个双目赤红,似有泪流。 沈安心如刀绞,半晌沉默他都难以平复自己,最终还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