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费诺没有答话,有夜马上又跟了一句。
“你这样会被他误会的!”
误会?
他并不介意,反正这十五年来,费诺早摸透了塞浦思的脾性。
若非如此,塞浦思还是会固步自封,久久踏不出释然第一步。
可圣女那双盈着担忧的眼却令他的烦闷心情一扫而空,左胸膛升腾起隐隐的热度。
费诺笑着以指抵唇,眯起眼问道。
“圣女这是在关心我么。”
“对啊,不然呢。”
有夜握紧摇铃,垂首盯着脚尖。
啊,这种感觉…这种莫名火大的感觉,费诺对塞浦思的言不由衷令她恨不得想直接甩袖子走人。
可他人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也曾是这副模样?
别扭得要死,心口不一,还言不由衷…原来她曾经这么惹人厌,所以才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亲情。
费诺倚着冰冷的窗玻璃,笑着望向圣女低垂的颈。
先前对方不假思索的肯定令他愉悦万分,可不知道圣女究竟是有多忙,竟从午后到深晚,这么长的时间都未更衣,竟还穿着早上那件单薄的衬裙。
不过他刚欲开口问询,就被有夜突兀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你好别扭啊。”
费诺一愣。别扭?
…不,那是圣女你自己。
“我问你,塞浦思的继母现在在哪里?”
有夜努努嘴,一手抓着摇铃背在身后,一手拍拍自己的胸脯。
“塞浦思不在,你总能和我说实话吧。”
“…亡国王后的末路可想而知,圣女想要听到的英雄故事从不会发生在血族身上。”
“哼,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我可都知道的,她在兵败后改嫁了。”
这回换费诺沉默了,他眯起那双血色双瞳,慢慢鼓起掌来。
血族病态苍白的肌肤被室内的烛光映衬出微微的暖色,好似连冰冷的血液也被隐隐熨烫,让那张莫辨雌雄的精致脸庞第一次裹上了人情味。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停下掌声,再一次望向窗外。
之后费诺便将有关塞浦思的故事毫无保留地全部说与了有夜。
虽是同一个故事,可他人角度的讲述果然同她在弹窗上看见的不尽相同。
塞浦思的继母名唤伊丽娜。那位美丽的王后在兵败后带着塞浦思的幼妹下嫁给了乱军的头领,也就是现在约克王国的国王。婚后,她又产下了两名女婴,抛去仇恨不谈,似乎与现任丈夫相处的还算和睦。
而她的心脏病则早早就用费诺的药吊着了,拿塞浦思换药不过是一个借口,是借机将王子送去国外逃亡的手段。因害怕塞浦思会为复仇归来,就与费诺合起伙来一起演了出戏,切断一切情报源,让塞浦思只认为是他被抛弃,而非统治垮台,王国覆灭。
对乱军来说,亡国王子万不可留,那毕竟是唯一正统的继承人,若是不与国王一起送上断头台,又如何巩固抢来的政权。但他们对病弱的貌美王后与尚且年幼的公主就显得宽容许多。
至少…伊丽娜二嫁后连任王后的结局是有夜未从弹窗上读到,也怎么都想不到的。
“那她现在过得好吗?”
“圣女认为,乱军是缘何而起?又为何单单留下貌美的病弱王后?既不追击流亡海外的王子,又不清洗旧内阁的反乱…正常么?”
费诺探手抚上有夜的面颊,用指腹细细摩挲起她发红的眼尾。
“…你怎么听别人的故事也会红了眼眶?”
“是…是太困了!”
有夜连忙拍掉费诺的手,自己狠狠擦了擦又酸又胀的眼眶。
费诺见有夜气鼓鼓地拍掉他的手,不禁哑然失笑。
他慢腾腾地收回手,转过手腕,侧着将被有夜击打的手背虔诚地贴上唇,轻轻按了按。
此刻,那双血色眼瞳中流淌着黏稠至极的恋慕,仿佛一面铺开的深红绒毯,真诚邀请着唯一主宰踩踏立足,察觉他的情感,并给出回应。
只可惜低着头的有夜全然不知,她提着裙摆直接转身,丝毫不管费诺的暗示。
有夜觉得按照这个说法,伊丽娜的故事其实能算是当前界流行的臣夺君妻。
那她应该过得还不错,至少她现在的丈夫定是真心诚意爱她的…就是表现得似乎有些过于疯了。
“我去找塞浦思说清楚!”
她向费诺致谢后便推开厚重门扉径直下楼,熟门熟路地穿过一片狼藉的庭院…却意外在庭院出口前的圣堂侧门处停下了脚步。
无光的暗沉夜幕中,清风徐徐推开遮挡月色的大片乌云。
斑驳暗淡的冷光倾泻而下,令圣堂门前伫立之人的侧脸也隐入忽明忽暗的光斑中。
这大约是继世诞祭前夜与晚宴之后,有夜第三次见维克多穿着教袍以外的衣物。
说来奇怪,比起见惯了的古板教袍,他明显要更适合现下这身双排扣的浅灰西装。
也许是他穿那身教袍时,无时无刻不在数落自己,又永远都皱着眉的原因,令有夜无形中早已认定维克多既苛刻又毒舌。可一旦脱下那身教袍,他却又常常在她面前急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