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扯着嗓子反对的大臣,此时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鸡,个个都瞪着眼不说话。
唯独一直壁上观的六皇子,一脸正色站了出来。
“我本不与争辩,可事已至此不得已站出来。”
他先是望向诸位大臣,而后转身跪地,言辞恳切。
“启禀父皇,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参政之先例。女子多疑忧虑,多感情用事,后宅妇人之见,怎可上得台面?”
“皇嫂虽为女中豪杰,可终究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官场上刀枪剑戟,秋闱乡试,又需来回奔走。”
“太子殿下已经遭遇不测,若不能保住皇嫂,教我以何颜面面对大哥?”
说着六皇子竟然面露悲切,果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大哥?”祝卿安冷笑一声,顺手捞起了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的小白虎,“我竟不知六皇子如此尊敬太子。”
“若是你真心尊他敬他,就该十六抬大轿送我去主持秋闱,时时呵护在侧,晨昏定省,日日不辍。”
“皇嫂!”六皇子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撑着膝盖站起来,红了眼眶。
“我虽敬爱大哥,可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如此卑躬屈膝于一介女流之下。”
六皇子的话引起了不少迂腐老臣的赞赏,皆捋着胡子点头,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正是,男为阳女为阴,男子天生就该在女子之上。”
“说得好!女子卑贱!我等谁都不愿在女子手下谋生做事!”
祝卿安轻咳一声,穆成军的长戟重重落地,引得大庆殿的地面为之一震。
众人噤若寒蝉,皆望向祝卿安的方向。
“女子卑贱?”她的目光扫过在场冠冕堂皇的众人,怒极反笑。
“诸位身上穿的衣袍,哪一件不是女子一针一线织出来的?今早用的茶饭,哪一碗不是自家大娘子安排好的?”
“若女子卑贱,那你们这群从女子胯下诞生的东西,岂不是更卑贱?”
“你放肆!”六皇子一声怒喝,眼中却分明是窃喜,“此处站着的诸位皆是我大宋的根基,你却说他们卑贱!该当何罪!”
“我放肆又怎样!”祝卿安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白虎,半大的崽子已有了些重量,抱在怀中沉甸甸的。
她从白虎颈间勾下一个玄铁令牌,手指随意挑着令牌上的穗子。
“六皇子难道没听说过,利刃在手,必起杀心吗?”
“现下我有穆成在手,你猜猜,没有我的支持,谁能坐稳那个位置?”
六皇子脸色煞白,猛地转回身去望那个皇位上的人。
赵构简直像是个聋子,事已至此却仍旧不慌不忙地挑御案前的点心吃。
从前他有多庆幸父皇的不理朝政,现如今有多痛恨他的充耳不闻。
祝卿安自然也看到了赵构的模样。
哟?骂不过,还找爹?
可惜那爹多半也是偏心她的,她都看到师傅的分身在那里鼓掌了!
“好好好,你能强夺了这差事,可你永远打压不了我们君子的傲骨!”
刘皇子丢下句狠话,背过手,闭上眼不再去看任何人。
祝卿安气定神闲,好似在等什么一般,也不再开口。
大殿之内,沉默半晌,一个六皇子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刘抚弓着腰,拿着笏板上前跪下。
“启奏圣上,臣户部尚书刘抚,状告家妻林氏无德,林氏一族包庇到底!”
“一告她残害手足,以银针扎我刘氏血脉,致使我兄弟离心,家族分崩离析!”
“二告她和祝业私通乃至珠胎暗结,德行亏损,还诓骗我怀的是刘家子弟!”
“三告林雄鳌包庇庶女林清瑶,犯下如此大祸,竟威胁臣不得休妻,只能和离!”
“四告六皇子赵谨言,明知臣冤枉,可却为虎作伥,为了谢以兰装聋作哑,妄图让臣吞下苦果!”
“五告六皇子侵吞户部银两,致使黄河两侧水患泛滥之际,户部无赈灾银可拨,现下黄河流域瘟疫横行,六皇子却叫臣粉饰太平,不得透露半点!”
刘抚的话如同阵阵惊雷,在大庆殿乍然响起。
六皇子从没想过,刘抚这条最低眉顺眼的狗,会在这个时刻反咬自己一口。
“你在说什么胡话!”林雄鳌刹那便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冲向刘抚。
“来人。”祝卿安懒懒招手,穆成军的铁甲泛着银光,拦在了他身前。
刘抚脸色发白,将手中的刘氏令牌又往袖子里藏了藏。
他已经害过刘氏一族一次了,这回,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大哥看重的人!
他丢掉体统脸面,跪在地上头磕得梆梆响,“求圣上做主!”
赵构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反倒是祝卿安怀里的白虎,忽然挣脱了她的怀抱,直冲冲向着龙椅跑去。
“嘟嘟?”
祝卿安唤不回它,反倒是看着这个小家伙颠颠跑到龙椅旁,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赵构,又脚步轻快地溜了回来。
赵构眼神迷离了一瞬,抬起头,已然变了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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