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是西北地区的大城,始建于西汉。唐末乱世,遭吐蕃占据,后又被西夏王李元昊占领。金城比煕州大得多、也繁华得多。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汉人、党项人、吐蕃人,以及西域各国人穿行其间。俨然就是一座国际大都市。当然,其规模比起大宋的国都东京汴梁城要差得多,就是比延州也多有不如。
但这丝毫都不影响其西北名城的地位。杨文广陪着韩大伯走在金城的街上,左右观看,只感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市井之气迎面而来。
韩氏药铺,在金城中并不起眼。规模中等,客人也并不多。韩大伯挑着一担药材,一来药铺,伙计就笑着打招呼,“老爷子又来卖药了?”
“又来了。小六,这几天的药价怎么样呀?”韩大伯放下担子,和伙计小六打听药材价钱。
“老爷子,这几天不景气呀。药价可不高。您这一担药材估计卖不了多少钱。我看看有什么稀罕的好药吗?”
小刘过来检查药材。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叫了一声爹。这是韩氏药铺的老板,韩大伯的儿子韩郎中。
韩郎中看见他爹旁边的杨文广,愣了一下,问他爹这是谁?老韩介绍说,这是他的一个朋友,要回煕州。雇车的钱不够,想找儿子借一些。
文广本来想和韩郎中说几句感谢的话。人家爹救了自己,现在又要找人家借钱雇车,说几句感激的话也是应该的。
哪知道,韩郎中却并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去查看老头带过来的药材了。文广多少有些尴尬。
韩郎中随便翻看了药材,就告诉他爹,这些药材值不了多少钱。根本就不够雇车去煕州。一边唠叨着,一边去柜台里拿出一张交子。
交子,是宋朝发明的一种类似支票的纸币。上面有金额,可以到宋朝各大城市的钱庄去兑换相等数额的铜钱,购买大宗货物的话,也可以作为货币直接交易。交子在金城也能流通。
这张交子的金额是五两银。韩大伯刚接过来,从药铺里间又走出一个女人,穿着花布衣衫、腰系围裙。
疾步跑过来,一把夺过交子。转过头就对着韩郎中大声吼叫起来,“五两银子,你就随便给了人吗?你知道这些钱是咱们药铺几天的营业额吗?”
“你这么大方,干脆把咱家的药铺也送他老两口算了!我带着孩子喝西北风去!”
韩郎中辩解说,这是借给老爹的朋友,雇车回煕州的。是借的,人家将来还会还的。女人仍然不依不饶。
韩大伯也解释,女人干脆连老头也捎带上了。骂他这个当爹的整天就知道算计儿子,啥时候把药铺搞破产了,他父子就高兴了。总之,讲的话相当难听。
韩大伯父子脸上讪讪的,对这个强悍的女人,父子俩都是无可奈何。面对这种悍妇,杨文广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女人发飙的时候,是完全没道理可讲的。
借不到钱,那就不借。何必呢?大不了我步行走回煕州。体力不行,我走慢点儿。应该五天走到的,我走半个月、不行一个月。两座城市间隔就那么远,还能走不到吗?
“韩大伯,咱们不借钱了。走吧。”文广拉着韩大伯就要走。
那女人还不干了,“你是哪里来的小哥?只管拉着我家阿公就走。让外人看见了,好像我们对阿公不孝似的。阿公不要走。你送来的药材还没给钱呢。小六,把药钱算给阿公!”
文广一看,这娘们倒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小六算好了钱,把该给的铜钱给了韩大伯。韩娘子又把那张五两银的交子还给了公爹。
“阿公,咱们虽是亲戚,却要明算账。这是你教给我们的。这五两银可不是药钱,这是借给你的,是要还的。还要有利息。按照如今借贷一分利,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要还我们五两五钱的银子了。”
韩大伯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韩娘子放心,用不了明年。等我回到煕州,立刻就派人来还你钱。五钱银子的利息,也照样给你。”
“谁这么大方呀?五钱银子的利息?还回到煕州就还?”随着话音,从外面摇头晃脑,走进来五六个人。领头的是个锦衣青年。
凡是纨绔恶少,一般都能看出来。当然,恶少也是分档次的。王伦是恶少、王从益也是恶少。但眼前这位,显然比那两位要差了好几个档次。
人家那两位,要武艺有武艺、要文采有文采、要家世有家世。只是心术不正、处处和杨文广作对。最后王伦被文广给整死了。
眼前这小子,就算在恶少当中,也属于档次比较低的那种。穿着打扮土了吧唧不说,一开口露出满嘴的大黄牙,这档次立刻就掉了好几级。脸上几个粉刺、痦子,再降几级,完全是不入流的小痞子模样。
看得出来,韩郎中的老婆有点儿怕他。一见是他,转身就往后走。
“站住!”这人叫住了韩娘子,“看见我就走,韩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够了!”一直表现挺懦弱的韩郎中沉着脸说话了,“张黑郎,家父远道而来,鄙药铺今日停业。你要是抓药的话,请去别家吧。”
“呀,韩郎中,行啊,你这是往外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