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中疑虑重重,但容岑还是意外且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再醒来时,精神抖擞。
连上早朝都不觉话多了点,极尽安抚,稳住百官的心。
又有兵部汇报,闻人栩领兵回京,今日未时即可抵达盛州城。
大胤许久没有好事,何况是这样一雪前耻的事儿,满朝文武闻之甚喜。
容岑大手一挥,当下吩咐礼部户部做好准备,以最高规格设庆功宴。
奢靡?不要紧,难得一次。
“臣遵旨!”
两部主事官员答完,孙寒江手持白笏出列,“陛下容禀,臣还有一事。北丘王派最爱的三王子亲自送来降书,是否要留其为质?”
北丘王族古斯曼氏,现任北丘王是木沙,有三个儿子,阿古多,阿尔多,阿戈多。
与大胤立嫡立长的继承传统不同,北丘人信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强者为王弱者为寇。
目前王族最被看好的三王子阿戈多,身材魁梧,骁勇善战。
去岁,便是他攻入北境,强势占了遥州。
但北丘没想到,今年大胤也出了骁勇善战的好儿郎。
陈季安和闻人栩这战大捷,不仅一举收回失地,还打得敌军主将阿戈多沦为残废,北丘行伍落花流水,退败黎平部。
北丘地广人稀,以部划分区域,总共才四部。王都乌达元部,梁骨部是整片大陆的最北端,新河部与西凛接壤,而黎平部则是北丘与大胤边界处的。
因此是彻底将北丘人打出了大胤国土,可谓是扬眉吐气啊!
风水轮流转,战败方纳贡,北丘王木沙早已签下降书,可怜他最喜爱的小儿子,双腿尽废,双手被挑去筋脉,再也骑不了马,再也拉不了弓弩。
日常起居都要随从伺候的人,就这么被他两个夺嫡心切的哥哥落井下石,赶来大胤送降书了。
“陛下,不可!阿戈多是木沙最器重的儿子,若将他扣押在京都为质子,恐怕会激怒北丘族!闻人小将军将归,遥州如今仅有陈小将军十万军卫及五万驻军,万一北丘卷土再来,北境难守,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懦夫!我泱泱大胤,岂能如此胆小怕事!北丘团结对外,那是因为阿戈多地位稳固,现在阿戈多废了,王族继承人不明,阿古多和阿尔多一心内斗,无暇他顾,北丘已不足为惧!”
“两位大人都言之有理,但阿戈多已被损废,北丘王昔日的器重自然随之消失,即将转移给阿古多还是阿尔多,亦未可知。如此,阿戈多为质又有何必要啊?须知能起到牵制作用的才算质子,现在的阿戈多废人一个,以臣之见,为质实在无可必要!”
容岑喜欢百家争鸣的环境,从不制止大家讨论,让他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这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本来是个人对决辩论赛,现在那些较真的老头子们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争得眼红脖子粗,又拉帮结派,明目张胆搞大型团队骂战了。
“让阿戈多来当质子,简直浪费粮食!是嫌大胤国库太富足了不成?何人出这么个馊主意!动脑想想如果你那好大儿伤了残了,你还能照旧把家业交到他手里不?”
“你儿才残!你个老不休!嘴忒毒!怪道你家仨儿死了俩,就只剩下个没出息扶不起的庶子阿斗!”
“你有出息,娶四五位正经夫人都没生出半个嫡子,克妻克子!偷摸养小妾,求佛问道好不容易才等来金贵儿,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惜你那外室早就和邻里秀才苟合多年,头上绿了吧唧的还不知晓!”
“你当金銮殿是何处,什么话张口就来,真是毫无教养!目中无人!粗鄙莽夫!陛下仁慈,才放你这狂犬出来乱吠!”
“息怒!息怒!两位虎父无犬子,贵子即便是当京都纨绔,那也盛州之最!莫要伤了和气啊!”
贺喜站在队列最末尾,瓜子壳一丢,开始当和事佬,暗中不乏有拱火闹事之嫌。
是的,他想看戏。
钱赚了,官位有了,人一飘,肚子里就忍不住咕噜咕噜冒坏水。
当然,贺喜这行为对比旁人动真格作恶,其实无伤大雅。
方才互骂的两位朝后看去,难得统一战线怒怼:“我呸!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可有朕说话的份儿?”
容岑重重拍了拍龙案,神情凝重,语气严肃,眉目间有将发未发的怒火,“一个阿戈多就让你们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她此刻突然有点理解礼部尚书万承书的口头禅了,成何体统确实是最用的说辞,大部分语境都适用。
吵架的正是镇远侯唐勖和御使台右御史徐新桥。
区区一个阿戈多自然不足以引发两人的矛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入宫为妃之事。
那日容岑被赶鸭子上架后,都没来得及参加琼林宴,就晕死过去,这几日都是皇叔为她遮掩的。
三位如花美眷一直没被帝王召幸,宫中也不曾下达正式的封妃旨意。
容岑今儿初露面,有些人就心急了。
“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跪了大半,比那三人官大的站着没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他们官小的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