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怎么知道她要去西凛?
话音刚落,容岑心中顿时生起了百分之两百的警惕,眼底是浓浓的防备。
却见方才璧身玉立于龙案前的迤逦身影悠然在她左侧坐下。
不偏不倚,正好是刚刚周义所坐的位置。
江允执起案几上那只杯盏,其中颜色碧绿昏黄,清透泛光的茶汤还剩三分之一,尚有淡淡残香。
可惜,人走茶凉。
“你都将那小太监给召回来了。”他视线落在她身上,桃花眼眨了眨,余光示意偏殿方向。
容岑刚回来那几日,身边寸步不离跟着那个小太监,好像是叫……周耿?
“他现在叫什么?”
江允很清楚,她有给属下改名的习惯,这习惯极有可能是容氏祖传的。
先帝的大总管原忠,是因为先帝认为他可信可用,才给赐名原忠。
肖廉曾经提过,他儿时投入暗卫营,一开始没有正经名字,排行第八,所以大家喊他肖老八。直到被先帝调派给容岑,她考察了他很久,把他当自己人后才给他取名肖廉。
前期新到她身边的总管,被赐名万礼。
而周耿,一直深得容岑信任,只不过小太监心思单纯,没有城府,过于天真。如今想必被原忠训练得很不错。不然她为何把人调回到身边来?是想当替身吧?
按原文逻辑,发现容岑是个女子,江允应该与她探讨男女之事才对啊,结果他大半夜来一趟,就是为这?
容岑未答。
谁料江允反而越有兴趣,猜了起来,“忠孝礼义廉,他叫周义?”
一猜一个准。
容岑不说话,很少有人会从这方面猜,口口相传的家训家规基本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个世界还没有把“忠孝礼义廉”放在一块。
她怀疑他也是异世来的。
不是今天才开始怀疑,早有怀疑。
“陛下骗我苦矣,我都不曾怪陛下。陛下何故不理人?”
他问的直接。
她压住《盛世》,怕被他留意到,不好解释,语气疏离,问:“你来作何?”
“来劝陛下莫要一意孤行啊。”
江允目的很明确,“曲逢来路不明,你不是他的对手,应当养精蓄锐。你不是打算变革吗?现下大胤边关安定,商业繁荣,最是变革的大好时机。陛下可以放手去干!”
他不能看着容岑去送死。
“你不是南浔志士么?现下还差西凛志士就能集齐玉佩,勠力同心,合三为一,天下大统。容祝猜测竹原云江的裘夫子乃便是,自请替朕去寻。”容岑喝了口凉茶。
肖廉那边还没打探到西凛的消息,相隔数千里,有情况也一时半会也传不回来。
容岑有意试探:“曲逢当真那么厉害?”
不知是哪句或哪个字眼令江允神色微变,好像是从没在他那张脸上出现过的……无力与苦涩?
记忆里,江允不论面对什么场景,皆是应对自如,会是什么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但很快,他恢复如常,翻起倒扣的杯盏自斟了杯凉茶,一口饮尽:“裘壬只是个引子,曲逢还没出手。”
又劝:“人家明晃晃的陷阱,你们已经送进去一个,那就更不应该冲动行事。陛下不要忘了,帝王必修术,得心狠,及时止损。”
“不是曲逢困住的容祝?”
“歪打正着罢了,是越曌下的令。”
前半句指的是,容祝为议和之事过去,本该平安无虞的,但应该是不小心撞破了西凛什么谋划部署。
后半句则是,西凛皇帝不得已准备直接除了容祝,人在他国境内,想解决轻而易举,还没到曲逢出手的程度。
“你知道西凛志士是何人吗?”她问。
“不知。”
江允如实回答。
他连南浔志士是谁都不知道……对,他是冒牌货。
不过也不是他骗人,是容岑那次亲眼看到他的玉佩后误以为他是南浔志士。当时他急着博得信任,便半推半就默认了。
什么内乱后分崩离析,玉佩一分为三作为信物流传后世,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度统一。
瑨邺、璞徽时期的事过于久远,他有点印象但不多。
只记得那次容岑在他身上所见到的那块玉佩,平平无奇。江允的侍卫批售了许多,同色不同花纹和同花纹不同色的皆有。作为奉宁城第一纨绔,用来搭配衣裳的罢了。
容岑想起父皇留下的玉是碎玉,其他人的应该也是有所残缺的才对。可之前看江允佩戴的,是完好无损的玉佩。
她心中生起疑问。
“可以看看你的玉吗?”
“没带。”
志士的身份好用,江允不想太早被拆穿。
“陛下之前想去南境,是担忧百里桑等人安危,如今不必了,我已派人暗中保护,陛下大可安心坐镇京都。”
他致力于解决她的后方隐患。
“陛下昏迷多日,朝臣已有诸多揣测,更有蠢蠢欲动者,太后那边亦不安分,陛下近期要多露面才是。”
前朝局势他也考虑到了。
“安王失踪,已不在泠州境内,此人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