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
她突然又想起上元夜江允送给自己的小羊灯,那只温顺软绵的小羊羔,细角茸茸,发出的叫声都是温软的,仿佛唯恐会不慎惊吓到旁人。
若不是将别人礼物转送他人不好,容岑都想把小羊灯给熙王。
她一点都不像小羊温顺,熙王才像。温润公子,翩翩有礼。
听,不就出个神嘛,多大点事儿啊,他都要道歉:“瑾瑜失礼了。”
“无事。”容岑不得不承认,她心中偏爱他,瑾瑜这个弟弟,相比安王可是可爱多了。
“不若还是皇叔来讲吧?”
她想着瑾瑜可能是心绪不佳或者身体不适,刚好凉州之事是她全权交给摄政王的,肯定没有谁比皇叔更清楚。
“就让他讲,提前锻炼他的能力,万一你不行,瑾瑜便能直接上位。”
容岑:“……”
好家伙,当着老员工的面,招实习生搞岗前培训,时刻准备着踢掉她是吧?
“凉州策施行得很顺利,承德侯原先还想动歪主意,后来认清形势投靠了守城的将军,所以才有他一份军功。”
总结性很强的一段话,简短好理解。
“多谢皇叔,多谢瑾瑜,若不是有你们坐镇,我是不敢离京的。”
她刚回大胤就遇到紧张形势,如果不是眼前这俩人都无意于皇位,她的日子绝不会这么好过,指不定坟头草都有江允高了。
“行了,客套话少说。待天下大定,你可要为皇叔寻如花美眷,摄政王府已经开始建了,就看能否等到女主人入住了。”
摄政王语气随意,听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自来如此,谁为他急催他成婚他就嫌烦,立马搬出一大堆理由来堵你;没被催促时,他又能心安理得自叹无人肯一身红嫁衣入他王府。
见识多了,容岑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搭理他,没了捧哏的,他自然说不下去。
果然,摄政王很快转到下一话题:“云期,何时去北境?”
“再说吧?”
容岑想先摸清楚京都情况,把各种暗窝端了,搞一搞变革,自家大后方还没发展起来,她可不敢再出走。
况且,她今早刚回京诶!
摄政王:“遥州形势可不容你再说。”
“遥州……潇湘楼的红鸾姑娘你们可听闻?”容岑扫了眼瑾瑜,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南下之前,我曾与她有过两面之缘。她说她是遥州卫尹良润之女……”
“我不知她身份真假,但她给了我一颗东珠,中间空心,内里有条碎布,看不出是何材质。如若她所言为真,那可能是被遥州卫从衣袍撕下来写临终遗言的,或许与陈将军之死、大胤痛失遥州有关。”
“只是,我试了无数法子,皆看不出上面究竟写了什么。皇叔,瑾瑜,你们有无字天书显形之法吗?”
容岑看向两人,双眸满含期待。
她还没找帝影要小羊灯,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还是集思广益更有保障。
安静听她说完,摄政王皱眉:“为何不早说?”
在战事上,多一息时间,都有逆转全局的可能性。
罢了,遥州已失是既定事实,也怪罪不了云期。
熙王问:“那布是何种颜色?闻着有何气味?”
“蓝靛色,闻着……好像无味。”
味道容岑是真没特别注意过,加上时间久她也记不太清了。
不过……容岑拍了拍桌几,提着龙袍站起,朝堆满典籍的书架走去。
翻了几番,于某本古籍的书缝中抽出那条碎布,递给瑾瑜。
只见熙王端详着,摩挲着,细嗅着。
不过片刻,他便说出一个容岑从没听过的:“是香荩。”
面对四眼懵逼,熙王细细解释:“香荩可用于造纸,它的花是石青色或绛紫色,汁液可做黄色染料。这布料正由香荩所制,再以蓝靛色作染,便是遥州卫官服的衣料。”
细碎的布被在容岑和摄政王两人直接流转,熙王又问:“你们可有闻到血腥味?”
“好像是有淡淡的腥,还带着一点芳草清香。”容岑答。
“有血腥?那本王不闻了。”
摄政王将刚到手的碎布扔回给了容岑。
容岑:“……”
好像你刚才闻得少了似的。当众剔牙都能干得出来,这会装什么洁癖?
“瑾瑜,你看出是被什么遮掩了?”
“用蔓草浸泡两个时辰,应该能显现血迹。”
熙王没打包票,但容岑知道这把稳了,瑾瑜弟弟果然是个大宝藏!
“万礼,速速命人采摘新鲜蔓草,吩咐小厨房烧热水,朕有用!”
瑾瑜所说的蔓草应该就是《野有蔓草》的那个蔓草,顺着藤蔓延生的野草嘛。
话落,容岑又朝梁上喊:“老八,你去帝影那儿取小羊灯来!”
她要双管齐下!
帝影不在皇城,两人清居皇寺,一为避人耳目,二为暗中保护太皇太后。只有紧急情况他们才会进入皇城,主要还是觉得共处一处会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以防有人怂恿胁迫他们顶着容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