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这天夜里,谢谦骑着头小毛驴,停在距离京城最近的驿站门口。
守门的驿卒抱着剑,歪着头靠在门框上打瞌睡。
谢谦翻身下来,牵着驴子进院里去,将驴子拴好,取下斗笠,走到驿站大堂门口,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用了力气摩挲。
银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来,半睡半醒的驿卒立刻惊醒睁眼,瞧见是谢谦,忙爬起来让路:“谢大人,里面请里面请,世子等候您多时了。”
将手里的银子扔给驿卒,谢谦叮嘱:“守好门,别叫旁人进来。”
驿卒连连躬身应是,跟着谢谦进屋后,转身关上门,并插上门闩。
来到约定的客房,谢谦推门,里面的秦王世子立即转身,急切上前来。
“谢大人,怎么只有你回来?萱儿呢?”
“世子,杨姑娘托我给你带封信。”谢谦取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交给他。
秦王世子没敢去接,谢谦放下就转身准备走。
忍无可忍的秦王世子突然回头质问:“谢呈舒!你为顾少夫人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成全她和顾晏清?”
谢谦停下脚步,认真思考了下道:“我是为了成全我和她,和顾晏清无关。”
对于他的回答,秦王世子难以理解,根本想不明白。
随着房门合上,他终究还是拿起面前的信来,小心翼翼的拆开,看到熟悉的字迹,嘴角刚刚扬起,随即凝固,转瞬消失。
天光初亮,姜婉出门,准备回姜家一趟。
从出大门开始,到上马车时,姜婉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前后左右的望去,却又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霜雁躬身问:“少夫人,需要奴婢派人去查查看吗?”
“不必。”姜婉进马车坐下,在帘子落下时,陡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立即起身伸手拉起车帘,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雪松扶着她坐下,咬着下唇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道:“少夫人,奴婢好像瞧见了谢大人。”
“你也看见了?”姜婉立刻反应过来,不是自己没休息好眼花,是谢谦真的回京了。
“应该是谢大人。”雪松也不敢确定。
姜婉垂眸,不免紧张起来,谢谦为了帮陈郡谢氏,动用了晋王的关系,被太子抓到了把柄,要不是晋王力排众议,以自身担保,皇帝怕是早就传唤谢谦入京。
她没有忘记,秦王妃在天牢威胁自己的话。
这么长时间来,秦王府那边始终没有动静,太子苦肉计刚刚博得皇帝心软,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穷追不舍。
自从上次太子用了苦肉计,冯良娣便日常侍奉在皇后身边,皇后不喜秦王妃,冯良娣却多次请秦王妃入东宫小坐。
太子妃给姜婉递过三次消息,一次是苦肉计是冯良娣所出,一次是冯良娣和秦王妃有密谋,最后一次是冯良娣极有可能已经知道薛蓉的存在。
话里话外,对冯良娣忌惮颇深。
想起蔺姑娘信里所说,秦王妃指不定已经和太子联手,准确来说,明面上和太子联手,暗地里肯定是和薛蓉合作,冯良娣就是其中的牵线人。
最近经常睡不好,姜婉的精神大不如前,思绪也格外纷乱,还没理清头绪,马车已经到了姜家门口。
车外的霜鹂拉开车帘,雪松扶着姜婉下车,姜升带着大房一干人等在门口亲自迎接。
让姜婉意外的是,这次姜二郎居然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他瘦了很多,精神很差,垂头耸肩,仿佛是被人掏空了身子一样。
“顾少夫人,里面请。”姜升快步走下台阶,亲自给姜婉引路。
姜婉收回视线,跟着姜升进门:“叶柯什么时候过来?”
姜升回道:“还得半个时辰。”
想起祖父的身体,姜婉不由着急起来:“我先去看祖父,叶柯要是来了,让他也过来。”
万一这次祖父没撑住,叶柯这个女婿也该到祖父面前请次安。
姜康的寝屋里,牛大仁亲自坐在床头,瞧见姜婉过来,连忙起身道:“顾少夫人,您可算来了,老太爷就等着您呢。”
小丫头搬来凳子,又搬来一张椅子,姜婉过去坐下,亲自给祖父把脉。
脉象很不好。
约莫是知道姜婉回来,姜康缓缓睁开眼来:“三娘,是三娘吗?”
“祖父,是我。”姜婉尽量将声音控制在不大不小,能让祖父听到,又不惊扰到他。
“是你啊……”三个字说下来,姜康喘了三口气,闭着眼休息了会,他干脆直接问,“四娘呢?我很长时间没见她了,听说老大说,你给她说了门好亲事,现在怎么样了?”
沉默良久,姜婉看了眼姜升,见他满脸为难,很明显,姜家上下对祖父报喜不报忧。
祖父脉象紊乱,如今还吊着口气,怕是想等到姜婵出嫁。
万一他知道姜婵出事,婚事告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的话……
姜婉想起目前京城的形势,姜升在家守孝也不妨是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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