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竹进来了,全管事也来了,甚至姜二郎也被压了过来。
姜还去前院应付来讨债的人,姜婉想走,被姜升留下。
“你母亲和五郎都病了,三房需要个人在这里。”
既然他这么说了,姜婉便顺势在旁边坐下。
她也看看,大房这些年到底捅出了多大的窟窿。
全管事进来后,看到跪着的林氏,心里便明白了一切。
他也不磨叽,毕竟还是姜升的心腹,老老实实将这些年林氏克扣的银子,虚造的支钱项目,都如数家珍的交代清楚。
总数目全管事也算了出来:“一共一万八千六十七两白银,前几日,还从小人这里拿走了两张庄子的地契,一个是一百零八亩,一个是八十六亩。”
姜升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一百零八亩的庄子,便是当年用杨氏嫁妆赎回的庄子。
二十年的经营,这个庄子的价值,早就远远超过了当年的五百两银子了。
另外一个八十六亩,是三弟姜来去世后,用一百两的低价从郑大人手里买的。
因为靠近京城,比一百零八亩的庄子还值钱,现在外头时常有掮客找全管事,想买这个八十六亩的庄子,开价更是达到了三千两银子。
正常情况下,一千五百两已经顶天了。
开价三千两银子的话,要么是看郑大人的面子,要么是三弟姜来的死因有内情。
姜升在弟弟姜来过世后,仕途顺利了不少。
虽然没有高升,但至少不是从前人人瞧不起,脏活累活全是他做,最后出了问题还得他背锅的状态。
几年下来,他也琢磨出点意思来。
郑大人的权力范围不在九寺五监里,拨抚恤金能有用,找他解决林氏父兄的问题,卖给他一个面子也行。
日常都能照拂到他的人,姜升也是上次顾望来了趟太仆寺察觉的,暗中必定有人在照拂他,不然他在衙署的日子不会这么顺利。
姜升闭了闭眼,握住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脸色早已经覆上寒霜:“还有别的吗?”
全管事侧目看了眼姜婉,又道:“前几日老爷拨了二百两给太太,说是要替三太太和三姑娘置办几套行头,到现在太太也没派任何人去办这个事。”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林氏打着姜婉的名义,又吞了这二百两银子。
银子暂且不谈,姜升转头看向林氏:“那两张地契还在吗?”
林氏抖了抖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当了二十一年的夫妻,姜升又向来尊重她。
和别人不同,姜升没有看不起她商户女的出身,反而觉得她对银钱特别敏锐,姜家的账有时候没空和全管事对,都是她去的。
这自然而然的给了她收买全管事的机会。
一年两年,五六年,十年二十年,丈夫对她信任如旧,也养大了她的胆子。
“我……”
刚说了一个字,姜升便觉得聒噪无比,打断了她:“你不必说了!二郎你说!心思想到了地契上,想必也是给你还赌债,那两张地契当了还是卖了?”
姜二郎低着头,几乎是五体投地的姿态,听到父亲的质问,更是瑟瑟发抖。
“卖,卖了。”
“卖了多少?”姜升的声音越平静,屋里的气氛越压抑。
只有姜婉不同,她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姜升这么在意这两张地契呢?
虽然是姜家核心资产,每年有两三百两银子的产出,但还不至于让他这般看重。
难道说这两种地契代表着什么?
她不明白,品竹却是瞧出了端倪。
嫁出去这几年,她一直在杨氏的庄子上,虽然才二十多亩,但她和丈夫也用心经营着。
郭桥管着林氏的庄子,全管事家的管着姜家的庄子。
大家都是姜家的下人,多少还是有些来往的。
有些传闻品竹自然也听说了的,比如那个八十六亩的庄子,从三四年前,就有一直有人在打听,想买过来。
全管事家的最会车轱辘话,但品竹是女人,比起郭桥这个男人来,还是她和全管事家的更亲近些。
加上品竹的丈夫种瓜果是一绝,她时不时提一揽子瓜果送去。
多少还是能打听到些事情。
外面人想买这个八十六亩的庄子,价钱都是成倍的翻。
从最开始的六百两银子,到后来的八百两,最后一路涨到了二千多两。
因为姜家当年欠债,连祭田都卖了,这会儿庄子这种田产,特别看重,且因为离几个近,以后踏青避暑游玩啥的,也方便。
大老爷一直没有卖的念头。
“卖,卖了六千两……”姜二郎颤颤巍巍说出了实情。
“能赎回吗?”姜升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不,不能了,不是当掉,是卖给了私人买家。”姜二郎话都没说完,就被林氏抢了话头。
她几步冲上来,扶着姜二郎的肩膀:“你不是说活当吗!活当的吗!怎么卖了呢?!卖给谁了?!快说啊!快点说啊!”
砰!的巨响。
姜升猛地拍桌而起,上前两步,一脚踹开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