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账是从林氏嫁进姜家开始记的,除了开头的林氏写上的支出五千两,后面主要是南院和三房的支出。
三房在姜来去世前,一直携带妻儿外放,因此前面南院的账目特别明显。
五十两,八十两,一百两,一百五十两,二百两。
大笔大笔的整额支出,刚刚学算账的小丫头都知道有问题。
姜升自然能看出来,以至于他压根没有看到后面,气得猛地合上账本,抬头盯着林氏质问:“父亲去南院才五六年,纳的妾都是丫鬟,哪怕算上伺候的通房,还有因为人情留下的仆妇,我就算二十人吧,平均每人一两银子很顶天了!
父亲吃药是大头,我知道不该算在后院的支出里,所以从一开始走的就是前院的账!怎么就花了快六千两银子!”
林氏顿时捏着帕子哭起来:“这不是相公一直没提还我钱的事情吗?我想着,想着……”
下面的话,当着二叔子和姜婉的面,她实在说不下去。
姜升笑了:“那后来我筹了七千两银子,另外两千两算是对你们林家的补偿!你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林氏哭得更凶了,想要抓住姜升的袖子,被他狠狠甩开。
无奈之下,林氏膝盖软了,斜着跪坐在地上,仰着头哭诉:“当初什么情况,相公知道的呀!林家就姜家这么一个当官的姻亲,只能靠相公帮忙了呀!”
姜升仍旧生气:“这些克扣的银子,虚支出去的钱都去哪了?”
“当然是用在姜家身上了,相公交好的同僚太太,哪个不需要打点!元娘是嫡长女,二郎是大房嫡子,他们的吃穿用,岂能和别人一样!”林氏哭哭啼啼的辩解。
可惜,姜升不吃她这一套:“你还不说实话吗?二郎要用银子,我什么时候苛待过?元娘的嫁妆,你说要留给二郎,我也从姜家的账上出了!他们花销如何,我会不晓得?”
林氏咬着下唇,声音都开始发抖,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干脆硬气起来:“是!我是补贴了娘家!可要不是林家先替你们姜家还了债!姜家如何挺得过来!?”
旁边的姜还是看过这本账的,他是生意人,粗粗心里盘算了下。
林氏这二十年来,偷摸扣下的银子至少要一万两了!
好家伙!拿姜家的钱补贴给做生意的林家!
姜还肉痛不已,声调都变了:“大嫂!大哥没看完账本,我可是看完了的,你这少说扣下了一万五六千两!”
这个数字明显夸大,林氏怒了:“你不要含血喷人!哪有这么多!”
“到底多少?”姜升失望至极,语气反而平静。
“不,不多,也就七八千两。”林氏不敢说真话。
姜还笑道:“可我怎么算着,有一万一千两多?加上大哥后面给的七千两,不算连年的礼节,出门偶遇林家的开销,大嫂这是相当于每年给林家送了一千白银啊!大哥一年的俸禄才多少?怕不是要在太仆寺干活一百年,才挣得了这么多。”
林氏脸色煞白,身体也摇摇欲坠。
这账本是她哪来糊弄杨氏的,怎么就闹到了相公和猴精一样的二叔子面前呢?
后院收支的账本漏洞这么大,全管事不可能不知道。
姜升眯了眯眼,命人去请全管事来一趟。
林氏的身体颤了颤,想到她和全管事的交易,决定壮士断腕,抬起头来:“老爷!是我威胁全管事的!他替我遮掩,也是看在二郎的面子上!相公要罚就罚我吧!我这个当主母的,的确偏心了娘家!”
姜升并不理会她,现在他开始怀疑前院的账本了。
见丈夫铁了心要审问全管事,林氏只好彻底放下身段,跪下对姜升磕头,边哭边说:“林家生我养我,我给姜家生儿育女,照顾公婆,操持家务,娘家出事,我也不能不管啊!
还有元娘嫁去伯府,不也要银子打点,她出身低,不哄着伯府的下人,怎么做好她的少奶奶?二郎跟着岳世子,哪有不花钱的!这也不也是替公公还人情债吗?
要是姜家没有得罪昌平侯府,哪里需要二郎卑躬屈膝去讨好岳世子!修补关系!相公不想做的事情,二郎都做了!”
其实姜升也知道姜二郎和岳家有来往,他的确拉不下脸,却讨好昌平侯府的小辈,心里也有意动。
正在这时候,外面想起了争吵声,品竹大喊起来:“大老爷!外头来了好几个人,说是来找二郎君讨债的!说二郎君欠了他们五千两银子!”
品竹嗓门大,这么一嚎叫,别说主院的人,主院外头的人都能听见!
姜升猛地站起来,沉着脸吩咐姜还:“去前院看看!”
姜还犹豫了下,没有立刻动身:“我知道二郎欠债,但不知道他欠了这么多。”
于是他看向了林氏,发现她满头冷汗,表情顿时扭曲,再也不想顾忌血脉亲情了:“好哇大嫂!原来你早就知道二郎欠了这么多钱,怪不得迟迟不肯答应三弟妹的要求,感情是克扣了所有银子,填你儿子的赌债去了。”
姜升闻言,转身抓住姜还的手腕:“什么债?他欠的债不是花在岳世子身上了吗?”
听到这几人的话,姜婉满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