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林破南和尘不染这桌的食客,掩唇私语道:“话说这秦慧娘也是个可怜人,三个月前自家男人死了,一个寡妇带着八岁女儿撑着这家炙肉店,也真是不容易。”
“是啊!”那食客友人附和道:“世道艰难,家里没男人顶着岂不是任人鱼肉。听说她男人死后,公婆把银两全拿了,将她扫地出门,堪堪分了这个炙肉店给她。
街坊邻居见她一个寡母不容易,都来照顾她生意,日子才好过点,哪知道碰到张大锤这种杀千刀的。”
邻桌食客的一言一语皆落入林破南和尘不染的耳中。
林破南拿起筷子夹了块炙羊肉送进嘴里,边吃边悠悠道:“这羊肉味挺足啊,怎么是假的了。”
尘不染抬眼看向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没有接话。
心道这个憨货估计又想多管闲事。
果不其然,正当秦慧娘被迫屈服将五十两给张大锤时,林破南豁然起身。
她快步走上前,挡住转身出去笑得合不拢嘴的张大锤。
“欸,这个客官请留步,人可以走,银子留下。”林破南嘴角噙着笑,负手看着张大锤。
张大锤见林破南个头没他高,长得跟娘们似的,以为是个好欺负的。
脸上的笑容一收,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哪里来的瘪三,少管闲事,挡爷的道,快点滚开。”
林破南眼神微敛,一个伸手抓住张大锤的手腕,用力将他手腕一扭,翻转过来。
只听“咔嚓”一声,张大锤疼得嗷嗷大叫,手中钱袋顺势掉落。
林破南用脚尖一掂,将眼见着就要落地的钱袋落在手中。
张大锤这才反应过来,他怒不可遏,大吼道:“哪来的滚犊子,竟敢管爷的闲事。”
说着张大锤一拳朝林破南打去。
若没有一些拳脚功夫傍身,张大锤也不敢这么嚣张。
可惜他遇到的是林破南,不到十招就被林破南用板凳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林破南脚踩在板凳上,半躬着身子,讪讪地笑道:“张大锤是吧,你说这闲事本公子管不管得?”
大堂里的食客们纷纷叫好,窃窃私语道,“终于有人出手收拾张大锤这个泼皮了。”
尘不染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侧身看着林破南,眼中的笑意更甚。
心道这憨货这霸气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将军的模样。
尘不染没发现,他眼中除了笑,还有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温柔。
张大锤呲牙咧嘴,原想掀翻压在他身上的板凳,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此刻才清醒的认识到遇到了硬茬,他这才低声求饶道:“管得管得,这位爷,小的错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小的吧。”
林破南哼笑一声,“如果还有下次,本公子定不饶你。”
说完林破南抬开脚,张大锤急忙推开架在身上的板凳,连滚带爬的出了炙肉店。
她走到秦慧娘面前,将钱袋递给秦慧娘,温声道:“拿着。”
银两被要回来,秦慧娘脸上并没有多开心。
她迟疑一下,接过钱袋,苦着脸道:“谢谢公子。”
说着她犹豫片刻,叹口气道:“公子今日仗义相助,慧娘不甚感激,只是公子能帮慧娘一时,却帮不了慧娘一世。”
林破南听出了秦慧娘的言外之意。
秦慧娘这是想寻求她的庇护。
她今日管了这件事,自然考虑了后果。
她笑着说:“秦老板是个妙人。你是担心以后还有像张大锤这样的泼皮前来勒索。”
秦慧娘也不扭捏,点了点头,“不瞒公子。自慧娘相公死后,慧娘独自管着这家店,隔三岔五就有无赖上我这。
不是白吃白喝就是勒索银钱。为了这家店能继续经营下去,我每次只能忍气吞声,给钱息事宁人。”
林破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秦老板错了。秦老板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忍气吞声了一次,才会有后来的无数次。
世人皆是欺软怕硬的主,你若态度强硬的回击一次,说不定那些泼皮再也不敢小觑你。”
“公子,我只是个弱女子。”秦慧娘一脸无奈道。
“秦老板,是强是弱由自己决定。”林破南一脸认真道:“像今日这事,你不应该忍气吞声。你应该反击张大锤,他比你强,你就把事情闹大。你有理,闹到官府也不怕。
寡母是你的劣势也是你的优势。世人皆有怜悯之心,百姓的舆论会站在你这边。
只要你豁得出去一次,哪怕豁出去的这个过程你会受点伤,以后就没有人再敢轻易拿捏你这个寡母。”
秦慧娘对林破南的这番言论似懂非懂。
她还没来得及问,林破南就已经拉着尘不染出了炙肉店。
尘不染走在林破南身侧,仔细回想着林破南刚才对秦慧娘说得那番话。
“林将军真的不打算管那个秦慧娘了?”尘不染开口问道。
林破南讪讪一笑,“这世间谁又能真的护谁一世,只有自己能自己护一世。”
尘不染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
他知道林破南这话是对他说的,她的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