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樊州一天比一天热闹。
嘈杂的市井吆喝声,让陆晚音脑中残留的混沌,彻底消去。
陆晚音轻轻一笑,呵出一团淡淡的雾气:“我都快忘了,上一回过年,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了。”
末日里的人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哪有什么精力过年。
而第一世的那一方小院,也没什么好怀念的。
陆晚音偏头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如今倒是头一回期待过年。”
今年不一样。
她身边多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谢璟辞见她面色略有哀伤,还没来得及安慰,便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
他心中一动,扶着陆晚音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我与夫人,所想无二。”
谢璟辞以前都是在边境过年。
年年如此,没什么期盼。
如今多了心爱的人陪着,年似乎都不一样了。
“我说,两位到底出不出去?”
门口等了许久的客人,看着陆晚音两人突然就在客栈门口不动了,终于忍不住了。
陆晚音这才发现,自己两人正挡着大门。
两人忍不住同时轻笑出声,相携着手,快步走远。
陆晚音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寻到木匠铺的位置。
两人一路穿过无数欢闹的人群,多费了不少时间,却因为这一路的相携,没有半点不耐。
尤其是谢璟辞,都快走到铺子门口了,还在频频往后看。
陆晚音扳过他的脸:“看哪家的小娘子呢?这么认真?”
谢璟辞看着陆晚音略带醋意的眼睛,心情舒畅。
他微微俯身,与陆晚音的脸贴得更近了些:“夫人可是醋了?”
他很开心。
夫人越醋,就说明越在意他。
陆晚音指尖点着他的鼻子,把他推远了些:“好好说话,谁能醋得过你大晟醋王?”
谢璟辞一听自己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称呼,心中好笑。
却也怕她当真误会,温声解释:“只是新年将近,瞧见许多女子都添了新衣,瞧这样式,多了不少,到了那般苦寒之地,更难有这般手艺,应与夫人多准备一些才是。”
他瞄了眼陆晚音身上刚穿没多久的新衣裳:“只是样式虽多,这些人穿着,却都不如夫人好看。”
陆晚音心里开心,面上却不显。
她轻哼一声,拉着他往木匠铺子里走:“你跟谁学会的这些花言巧语,我就是披块麻布,你估计也会这么说。”
没等她带着谢璟辞进去,里面的老师傅就已经发现她了。
“这位夫人可是谦虚了,夫人天姿国色,自是比旁人更衬几分。”
老师傅前一句话乐呵呵的,刚夸完陆晚音,声音一转,就是一声呵斥:“都围在这里作甚?可碍着老夫做生意了。”
陆晚音还没太搞清楚情况,就见铺子大门一开,乌泱泱地出来一群人。
谢璟辞连忙伸手护住陆晚音,才没让两人被这人潮撞出去。
众人一见陆晚音,眼睛一亮。
樊州何时来了个这么水灵的女子?
可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正护着她的谢璟辞。
这男人也是个生面孔,可气度非凡,未出声便先让人怯了三分。
这也是个不好惹的。
众人互望一眼,见谢璟辞脸色越来越冷,也没人敢做出头鸟,只能逐渐散去。
陆晚音轻哼一声,收了藏在掌心的钢针。
这些人里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不仅她察觉到了,连谢璟辞都做好了随时出招的准备。
等人散尽了,陆晚音这才冷哼一声,收了钢针。
她凑近谢璟辞:“可是发现了什么?”
难不成里面还有狗皇帝的眼线?
谢璟辞摇了摇头,朝着里面示意了一下:“里面有人。”
陆晚音感觉十分奇怪。
做木匠活的老师傅可还在里面,当然会有人了。
等她跟着谢璟辞走进铺子,才知道,谢璟辞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在这里?”
陆晚音无语地看着正坐在铺子里的慕临渊。
这人莫名其妙从受难的村子里消失,就一直没见过。
听谢璟辞说,慕临渊似乎不是他们大晟的人。
这人这么闲的吗,到大晟来当咸鱼的?
慕临渊端着茶杯,看了陆晚音两人一眼,脸上显出几分得意:“果然是你们。”
陆晚音这才想起来,她和谢璟辞现在还是易容状态。
不过,他们在这城里置办的东西,有一半都要经过慕记钱庄掌柜之手。
就算换了脸,也一定瞒不过这人。
陆晚音一点都不在意他能猜到自己二人的身份。
相比起来,慕临渊才是更怕暴露的那个。
陆晚音悄悄看了眼谢璟辞,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这男人又吃醋。
找慕临渊麻烦还行,就怕找她麻烦。
她腰疼。
谢璟辞此时已经完全无视了慕临渊,径直带着陆晚音走到老师傅身边,看着他手里的轮椅:“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