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嫔妃间那些闲话,她自己觉得没营养,自然不会拿出来跟皇帝说。
皇帝也不会乐得听这些。
茉雅奇道:“许是八字不合,日子太平淡了吵两句好一些。”
她这样的说法有些别致。
康熙不认为她是闲着没事故意与人争执,她平时就不是常和人吵的,除非有人冒犯到了她。
大概是惠妃说了什么惹到了她,这不是稀奇的事。
康熙道:“过些日子朕打算去木兰秋狝,朕到时候带你去,便不会闷了。”
秋狝是秋季进行的狩猎活动。
木兰秋狝就是去木兰围场围猎,木兰围场建在承德北部,一处水草丰美之地。
往年康熙没少去木兰围场与蒙古人狩猎,目的是与蒙古人增进感情,还会带上诸位年长些的皇子。
只是鲜少带上后妃。
茉雅奇只去过一次,平时因为惦记孩子们年幼,怕生变故就没怎么去。
此时闻言来了些精神。
但她想到了十一,便摇了摇头,道:“悦悦年幼,臣妾还是留在宫里照顾妥当。”
康熙道:“无妨,交给太后,太后会妥善照顾。”
茉雅奇想想,觉得是个好主意。
别人会害她的孩子,太后不会,还会仔细照料,也不会有人动心思到寿康宫。
她确实很多年没出去看看了,便答应了。
但康熙这话挺顺口,太后一向清闲惯了,大概是因为不是皇帝的生母,所以并不怎么搞事。
之前太后养了个五阿哥,如今五阿哥大了太后也没养别的皇子公主,平时嫔妃们也不敢随便去打扰太后。
只有钮祜禄贵妃和宣嫔常去陪太后说话。
所以导致太后的存在感挺低。
太后除了吃斋念佛,如今还包括了偶尔替嫔妃带孩子的工作。
康熙用起太后也是毫不客气,丝毫不管太后乐不乐意。
当然,暂时照顾下公主不是什么累活,还能给太后解解闷,太后未必会拒绝。
今春钮祜禄贵妃偶感不适,在永寿宫歇着的时候多了,不常出来。
嫔妃们偶尔去看望。
钮祜禄氏的脸色较往日苍白了些,平时的贵妃神采飞扬,身体康健,骤然如此虚弱,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茉雅奇,宜妃与惠妃在杌子上坐着。
钮祜禄氏在床上半躺着,偶尔用帕子捂着唇,溢出两声咳嗽,脸色就更白了。
她平复了下气息,抬眸,虽然病容憔悴,眼神依旧明亮灼人,微牵了牵唇,道:“让你们见笑了。”
宜妃调节气氛道:“哪里的话,贵妃娘娘虽偶感不适,瞧着依旧明艳照人,我等不及。”
茉雅奇别过脸去,宜妃这话真是……这时候还不忘奉承。
可惜啊,说这话有何意义?
钮祜禄氏微微叹了口气,“本宫一向要强,没想到也有这一日,还要你们来陪我解闷。”
她不喜被人瞧见这般虚弱的模样。
好好的突然就病了,整个人愈发懒怠,东西也吃不下去。
宜妃笑道:“区区小恙,过几日贵妃便又能如往常一般,何必心焦?臣妾也常如此。不知太医如何说?”
钮祜禄氏漠然道:“都是那些话,不敢用猛药,总说慢慢调养着,本宫哪里是受不得苦的?倒不如一济药下去赶紧好了,嗤,本宫就受不得这个。”
想想就气闷。
小时候在家中顽皮,长大后学哥哥们四处骑马,受伤不止一次两次,吃药算什么?
偏偏宫里的太医个个谨小慎微,这不敢那不敢,令她烦躁,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们。
可惜,再不是闺中那样任意妄为的时候了。
茉雅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气馁,还有某些怀念和向往。
以前她从未看到对方出现这种感情。
惠妃道:“宫里就是如此,贵妃娘娘身份金贵,太医自然要小心,否则皇上怪罪下来,他们一介太医可担不起。”
钮祜禄氏嗤了声,“皇上如何会怪罪?他们该想想本宫好的慢了会不会怪罪他们。”
皇上对她从未上心过,何况只是小病而已,皇上更不会牵挂。
这不就来看了一次。
之后再未来过。
以前从未觉得身份是拖累,此刻深刻明白了。
但这种话不好对眼前的任何一人说。
茉雅奇仿佛看出了些什么。
这个贵妃非但没有宫里那些嫔妃的娇生惯养,觉得自个金尊玉贵,反倒似个男子一样坚强。
她不禁觉得遗憾。
这样的人进了宫反而是耽误了。
一个心性刚强的女子本就不适合留在宫里。
宫里的女人能做什么?除了争宠就是拼孩子,为家族争光。
但一个有能力的女子不该只能做这些。
当然,她只是想想,身份决定了对方注定要进宫,要和其他嫔妃一样忍受当一只笼中鸟。
茉雅奇道:“贵妃自然能一句话让他们害怕,但他们的职责便是如此,贵妃的安危最重要。”
宜妃和惠妃都一脸诧异地看向她,她竟然敢如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