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之是刑部尚书左誉的字,左誉是天子近臣,昭安二十年的甲进士,当时便被昭安帝擢升为中书舍人,负责起草诏书可以参议政事,还被授予了征事郎的荣誉。
他是昭安帝宗珉一手提拔的心腹,是他心中最为信重的臣子。
只不过这位左大人,对他不是很喜欢。
自然,他是酷吏,是权宦,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织轻声道“臣这就去。”
林织关上了内殿的门,坐在殿内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饮茶。
旁边扫洒的宫女太监低头做着自己的事,等到林织起身整理衣裳时,才做出相应的慌乱的神情。
指挥使匆忙出宫寻左尚书,这个画面落在有心人眼中,让他们心里泛起了涟漪。
左誉沉着脸脚步匆匆的入宫,还未走到殿门口,便听到太监尖利地哭喊声。
“山陵崩了”
左誉脚步猛地一顿,顾不上礼仪闷头冲进了宫里。
龙床上,曾经龙精虎猛的帝王,如今已经成了干瘦虚弱的老人,他闭着眼,胸膛不再有起伏。
“陛下千秋之前可有说什么”
随侍太监哆嗦道“只念着尚书大人与指挥使大人的名字。”
左誉心中悲痛,冷眼观察着旁边的红衣宦官,只见他也错愕万分,眉头紧皱。
身为皇帝的心腹重臣,他知道圣旨最有可能被放在什么地方。
他带人去了御书房门口,叫人从门边上摸下了盒子。
看见内里的明黄卷轴时,左誉松了一口气,天子崩殂的突然,如今储君还未立,帝王乃国之根本,即使他心中再怎么为他效忠君王悲伤,也不得不压抑着情绪。
当看见内里的人名时,左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林织是不是你在搞鬼”
七殿下怎么可能是七殿下
就算不是四殿下,是二殿下五殿下,也绝不可能是七殿下。
“尚书大人在说什么如此大事,怎可空口污蔑”
林织语气错愕,眼神却平井无波。
皇宫内的钟声敲响,许多大臣匆匆进皇宫。
在其他重臣与王爷后妃面前,左誉颜色难看的宣读了圣旨。
皇帝遗命,命七皇子宗凌即位,林织、杨明义、左誉、王明松辅政。
林织、左誉不必说,杨明义是昭安七年进士,现任的吏部尚书,曾任太子少傅少保,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党,可随着太子被废,他也断了成为未来天子重臣的可能性。
王明松,已经失去资格的皇子党,皇子的亲外祖,六十二岁离致仕不远的户部尚书。
宗蘅瞪大眼睛“不可能,怎么会是老七,一定有问题”
他恨恨道“林指挥使一向巧言令色,父皇病重之时一直是他随侍左右,说不定就是他献媚人主,窃弄国柄”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七殿下是如今最好的傀儡帝王的人选。
十二岁还不能亲政的年纪,母妃早逝没有外家,一旦登基他也只能仰人鼻息
林织冷冷道“四殿下未免太过抬举,微臣先前并不知道圣旨所在,更不知道内容,但微臣知道,陛下曾言,你不类他。”
林织轻飘飘四个字,让宗蘅姿态尽失。
“怎么可能父皇一向赏识我”
宗蘅大声辩驳,但如左誉以及一些随侍宫女太监都知道,林织说的确有其事。
除了林织以外的位辅政大臣里,杨明义王明松都站在了圣旨的内容一边,就算左誉再怎么怀疑,也无可奈何。
作为天子直臣,左誉不是皇子党,如今也只能跟着圣旨走。
这是一个高明的阳谋,高升无望不断边缘的废太子党,与皇位无缘很可能被针对的皇子党,为了他们的前途,他们宁愿站在七皇子一边,也绝不可能支持四皇子。
至于少的可怜的二皇子党与还没成气候的五皇子党,在林织手里更是翻不起风浪。
有圣旨在,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那乱臣贼子做那谋朝篡位之人
一场宫变还没发生,便消弭于无形之中。
成王败寇,四皇子喉咙喉间泛着血腥味,死死握拳道“好一个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不过秦之赵高,汉之十常侍也”
有人立刻道“殿下慎言”
林织并不在意,神色肃穆地去迎他的帝王。
芝云宫。
宗凌正在灯下看书,便听见了钟声。
他猛地起身,脸上满是愕然。
袖招站在他身后,轻声提醒他整理衣冠。
宗凌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但是不敢相信。
但他依旧整理好了衣冠,看着养心殿的方向,已经初具英气的面庞浓眉紧锁。
一大群脚步声越靠越近,宗凌看着跨入宫中的绛红色衣衫青年,看清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