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沈怅雪怀里坐起身,一脸无可奈何又痛苦非常地看着他的眼睛:“你都知道想着就痛苦,为何还要总是去想?别念了,你越念就越想,别总是这样给自己上紧箍咒了行不行?”
“你若后怕,你便看着我,别总是拿过去和或许的事套着自己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钟隐月几乎是在向他求饶了。
沈怅雪又无奈又好笑,点了点头。
钟隐月不太放心地追问:“你答应我了?”
沈怅雪又点点头,在他手底下声音更闷更含糊不清地开了口:“我答应你,以后都不说了。”
钟隐月这才放下心来,松开了他。
他放下了手,躺了回去,沈怅雪也又自然地将他再次搂回怀中。
“只是阿月,我今日并非不想不听你的话。”沈怅雪说,“可我实在是不甘心……那时我站在那里,他要吸我的灵气。我突然就想呀,这怎么不算又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
“为何长老总想用我的修为,来为他铺路呢。”
“那不是我的修为吗。”
“那是你的修为。”钟隐月说,“本就不该拿去为他铺路。”
“是呀。”沈怅雪闭了闭眼,“本就不该,却每次都如此,我怎么能甘心。我总是想,为什么这世界上的主角会是他,为什么我们都要费尽力气去给他铺路。”
“我的修为,我花了数十年才开悟,我走到这里,都是我自己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到头来,却都要奉献给他么。我费尽力气,半条命都搭在这条路上,就是为了给别人做一块儿垫脚石不成么。”
“轻轻一句命数,一句天定,我做的一切,我流的血,全都成了为他而做的,可我都是为了我自己。”
“世道当真不公。”
钟隐月沉默地听着,轻轻拍了他几下。
沈怅雪知道他其实也觉得这一切都不公平。
抱着他,拍了他片刻,钟隐月开口说:“我不会再让他吸你的血了。”
“我知道。”沈怅雪说。
“他下次再来,我就弄死他。”钟隐月说,“待日后长老比武时,我就弄死耿明机。”
沈怅雪笑了起来,道:“我其实一早也很想弄死白师弟的。”
“弄呗。”钟隐月满不在乎。
沈怅雪问他:“今日,我与他比武之后,门中可说了什么?”
“不知,我是带着你直接回了院子来的,那几个小孩也跟着我一同回来了。之后的事我一概不知,但他在两仪台上动用了吸你修为的法子,这事应当人尽皆知了。”
钟隐月说,“那台上的忘生宗弟子看得一清二楚,台底下靠的近的也看见了。就算坐在远处,瞧见你二人的状态不对,应当也会猜到一二。”
“他用的那法子称之为‘食丹’,从前可是将金丹榨取的法术。这些年变作食人修为之法,本是一门禁术了。”
“若想用此禁术,而不入魔,唯一的法子便是将自己的修为散尽大半,将身体空出一半躯壳来吸取对手的修为。如此一来,修为不溢,便难以遭禁术反噬,走火入魔。”
“就是因为放空了体中大半的修为,那俩人才瞅着跟白骨精似的。若瞧见你二人状态不对,再想一想那师徒二人皮包骨头的模样,定能猜到大半了。”
沈怅雪还是头一次知道有这等邪术,意外道:“竟还有此等招法。”
“你不知道也不为奇,这法子极易入魔,若先散去修为再吸取他人,一来一去的颇为耗神不说,大约也没多少收益。可他二人这次不同,一人没了庇佑修为渐失,一人遭了法术被反噬受创,竟然百年难得一见地都适用上了这本应没多少用处的邪术。”
说着说着,钟隐月不禁咋舌,“真是活见鬼了。”
沈怅雪失笑,又道:“既然台下之人都瞧见了,那忘生宗这边,应当也会做些什么才是。”
“不止忘生宗。做出这种事儿,就是在往外说天决门用了邪术,要吃别人的修为。”钟隐月说,“白忍冬若是只吸取小半,剑上血光不显,倒也不会有人发觉。只可惜,耿明机还是不太了解他。”
白忍冬那可是出了名的爱上头。
一旦情况有利,对手吃瘪,那他可就会十分得意了。
沈怅雪显然也深谙此理。
他回答:“长老确实还不太了解他。”
钟隐月哈哈笑了声。
他说:“出了这种丢人的大事,天决门也不会安宁了。今日你们双方两败俱伤,我带你回来歇息,外头还没说什么,明日定然是要处理了……不,也说不定。我们是受害方,玉鸾宫现在更是掌门跟前的大红门,说不准是不敢惊扰我们。”
沈怅雪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按掌门的性子,确实是可能已经召见了乾曜长老,正训着话呢。”
上玄山的宫舍里。
上玄掌门一言不发,坐在案前,脸色漆黑地盯着耿明机。
耿明机这会儿跪在他跟前,低着头,一声不吭。
上玄掌门脸黑的都能滴墨了。
两人一跪一坐,僵持良久。
良久,上玄掌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便是你说的,让我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