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冷瞥着她:“走了才不妨碍你们?”
长玉生气了,拧眉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我以后不抄他珠算作业就是了,你犯得着这么变着法儿;挖苦我么?”
谢征也知道自己是被那股莫名;巨大怒意搅得快理智全无了,才口不择言说了这话。
他沉默了一息,问:“多久了?”
长玉刚冒出来;那一点气性,立马就心虚地没了,垂着脑袋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去年学《九章算术》商功篇;时候,因为老是算错,被夫子训了好几次,就跟着长公主一起抄他;作业了……”
齐姝是觉得她堂堂一国公主,被夫子这么训丢分,就带着长玉一起抄。
长玉觉着齐姝都抄了,自己要是说不抄,那就是打齐姝脸了,于是就跟着一起抄了。
谢征盯着她:“你好;不学……”
长玉没跟他解释太多,况且自己;确抄了,蔫头耷脑道:“我知道错了,你别告诉我娘。”
她垂着脑袋,一副老实巴交乖乖挨训;样子,他端着一副冷脸,仿佛就是个恶人,引得过路;学子频频看他们。
谢征眉心跳了两跳,冷着脸问她:“不会算商功?”
长玉小声道:“现在还多了方程篇和勾股篇。”
谢征:“……”
最终他揉了揉眉心,准备跟从前在北地时一样先带她去酒楼,不知怎地又顿住了脚步,问:“你平时都在哪儿抄他功课;?”
长玉老实交代:“在书院里怕被人看见,都是和长公主一起去街口;如意酒楼定个雅间。”
谢征脸色便又冷了一个度:“方便你再啃个猪蹄是吧?”
一种他和她独有;曾经被人偷窃了;怒意冲荡在心间,谢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发了这么大;脾气。
但一想到他不在;这五年里,有人取代了他曾经;位置,他心口就莫名堵得慌,连带着对取代了他;人都生出一股莫大;恶意。
仿佛那人是个小偷,偷走他最珍视;东西。
如今他和长玉生分至此,都是因为那个小偷造成;。
长玉还当他是因自己抄李怀安;珠算作业,还去酒楼吃好吃;才生气;,连忙解释:“没吃。”
齐姝是个雅致人,顶多点一壶茶,再上几道点心。
谢征哼了声,总算是没再挖苦她了。
但也没带她去酒楼雅间,他领着长玉往回走时,路过一处河堤,边上种了垂柳,还建了个亭子,里边置有石桌石凳。
他便带着长玉走了进去,抱臂道:“就在这里写,遇到不会;就吱声。”
长玉乖乖拿出笔墨纸砚,准备动笔;时候,有些纠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征拧着眉问她:“怎么了?”
长玉小心翼翼道:“要是都不会呢?”
谢征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脾气问:“你这几年在国子监都学了什么?”
长玉小声道:“算术课上就一堂没听懂,后边就全不懂了……”
谢征抬头看着她道:“你全都不会,还敢抄人家;功课?”
长玉又心虚又无助:“就是不会才去抄;……”
谢征恶狠狠瞪她:“以后少和李家那小子来往,你不会;他还给你抄,一肚子坏水。我以前帮你抄;诗文,那也是你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我才替你写;。”
连带着李怀安也被他骂,长玉其实挺内疚;,但她这会儿被人掐着了七寸,说话都不敢大声,只垂着脑袋听训,老实巴交得竟然瞧着有点可怜。
谢征看她一眼,终于停止了数落,说:“把书拿出来,今日我从商功篇重新教你。”
长玉拿出了书,谢征都没看,直接道:“商,估量矣。功,则作用功时日。所谓商功,便是算物之大小,用以计量工程用工。诸如北地战事连连,城墙每年都要修葺,需命工匠采土石几何,都得用商功之法算出。”
长玉原本还蔫头耷脑;,听谢征说起了这些,神色瞬间专注了起来。
谢征;声音还在继续:“‘穿地’即为掘土,‘坚’谓筑土,‘壤’谓息土,‘墟’谓墟土,以穿地求壤,五之;求坚,三之,皆四而一……”①
他从日上中天讲到日薄西天,长玉总算学懂了商功篇,还将夫子留下;习题准确无误算了出来。
为此长玉心情大好,眼瞧着他嘴都快说干了,有撑船卖桂圆;老翁从河边路过,还大方地买了一扎桂圆给他吃。
谢征把脸别作一边:“我不喜吃甜食。”
长玉颇为可惜地道:“那只能我帮你吃了。”
她从那把修剪好;桂圆枝上摘下一颗,两手用力一挤,半透明;莹白果肉就被挤了出来,吃进嘴里满口清甜。
谢征曲起一条腿坐在凉亭;木栏上,背靠亭柱,似在看日落下蜿蜒远去;江河,只视线偶尔又往边上瞟过,久久地停留在那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