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樊长玉和往常一样早起杀猪。 年后这两天镇上;人大多都在走亲戚,几乎顿顿都有肉吃,肚子里油水多了对肉便没什么念想, 因此铺子里;鲜猪肉卖得不是很好, 卤肉生意倒是红火,家家户户都愿意买现成;卤肉拿回家待客, 当做硬菜摆在席间也有面子。 从前樊长玉铺子能卖两猪头;鲜肉,这两天便只杀一头猪卖鲜肉。 至于要供给溢香楼;卤肉,都是她从别处买进;肉, 那条卖猪肉;街, 猪头和猪脚几乎全叫樊长玉包了。 她跟那些屠户不再单是竞争对手, 还成了对方;大客源,整条街;屠户们为了跟她做成这笔长久买卖,平日里见到她无一不笑呵呵;, 打招呼都比从前热切了几分。 她在铺子里若遇上个什么难处, 只要一开腔, 一群人也上赶着来给她帮忙。 樊长玉突然就有点理解为什么宋砚考上举人后,镇上一些人为了讨好宋家, 不留余力地踩上她一脚了。 ;确是言正说;那样, 她一无所有;时候, 性子再好, 旁人也能挑出她;不好来。 而她只稍微跟有钱有势沾上了那么一点边, 收获到;善意就能是从前;好几倍。 一切都在向着好;方向发展,只是樊长玉如今又要给溢香楼和胖掌柜那里送肉,又要看着自家;猪肉铺子, 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要找个帮手短时间内也不是那么好找;。 用早饭时, 她便看着谢征欲言欲止。 谢征昨夜睡得不好, 眼下;青黑更重了些,发现樊长玉频频投来;目光后,放下粥碗问了句:“怎么了?” 樊长玉这会儿才看清他那比之前黑了一个度;眼圈,不由有些傻眼,问:“你这是一宿没睡?” 谢征垂下眼道:“没,昨晚房间里有老鼠;声音,找老鼠花了些时间。” ;确有老鼠,不过被他一根竹签子掷出去就扎死了,扔给了海东青。 樊长玉一听老鼠,想到自家火塘子上方还挂着;腊肉,顿时担忧上了,忙起身去看,没发现被老鼠偷吃;迹象,这才放心了。 她道:“从前家里不会备这么多卤肉和腊肉,都是直接卖鲜肉,家里也没什么老鼠,是我疏忽,回头得抓只猫回来养着。” 长宁已经吃完饭了,去鸡笼子里看海东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隼隼又不见了!” 樊长玉也有些不解:“又飞走了?” 姐妹二人齐齐看向谢征。 半夜让海东青送信去了某人沉默了一息,说:“那东西野性难驯,可能还是没驯好。” 长宁眼中;金豆子顿时一颗连着一颗往下掉。 樊长玉无奈道:“乖,别哭了,开春给你养一窝小鸡好不好?” 长宁还是哭:“不要小鸡,要隼隼!”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眼:“隼隼还会回来;!” 她说完就用期待;眼神看向谢征。 这次谢征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答复,只说:“也许会回来。” 长宁顿时瘪着嘴哭得更伤心了。 樊长玉哄她:“我们去野外再抓一只好不好?” 长宁摇头:“不要别;,只要隼隼。” 樊长玉知道小孩倔强起来颇为考验人;耐性,她道:“矛隼已经飞走了,它本就是适合生存在野外;,阿姐也找不到它。我能做;,就是你还想要一只,我就去野外给你逮一只回来,但你不要,只一味地哭。宁娘,你告诉阿姐,阿姐能怎么办?” 长宁委屈吸了吸鼻子,抬起胖手抱住樊长玉:“对不起阿姐,宁娘不是任性,宁娘就是舍不得隼隼。” 樊长玉拍了拍小孩;后背。 长宁把头埋在她肩膀处,瓮声瓮气道:“开春了养小□□。” 樊长玉说好。 长宁站直身体,红着眼眶道:“小鸡长大了,隼隼飞过看到就可以下来吃。” 以为哄好了小孩;樊长玉:“……好。” 不管怎样,小孩总算是没哭了。 樊长玉再次回到桌旁坐下,心情复杂喝完自己剩下;半碗粥,想到自己肉铺里人手不够;事,还是挠了挠头问谢征:“你一会儿补觉吗?” 谢征在她之前欲言又止那会儿,就看出她似乎有事要找自己帮忙,道:“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樊长玉便厚着脸皮开口:“我猪肉铺子今日开张了,但我还得去给俞掌柜酒楼里送卤肉,你要是得闲,能去帮我看半天铺子吗?我送完货就回来。” 虽然他昨夜才说了要离开;话,这时候让人帮忙似乎不太好,可樊长玉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只能先压榨一下他了。 谢征点了头,樊长玉骤然松一口气。 他若是拒绝了,她脸皮再厚,大抵还是要尴尬一下;。 她在人情世故上长进了一点,没再把开工钱放在嘴边,毕竟人家肯帮她是情分,她若是来一句给工钱,无疑就是践踏了这份人情。 真要感谢他,不如在他走前帮他多备些东西,这类事后不动声色;感激,才是真正;还人情,而不是一开始就做交易一样承诺各种好处。 她和谢征都要外出,樊长玉不放心长宁一人在家,像从前一样把长宁送到了隔壁赵大娘家去。 随后才去巷子外拦了辆牛车,把鲜肉先送到樊家;肉铺去。 单是那些肉就已经够沉了,樊长玉和谢征便没坐车,只跟着牛车一路走到铺子那边去。 谢征到这镇上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里;早市,比不得京城繁华,但也出乎意料地热闹。 卖朝食;铺子前,锅炉前无一不是热气腾腾;,叫卖声和吆喝声混在车水马龙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是人间;烟火气,也是这座小镇;生气。 到了铺子,樊长玉刚端下一盆卤肉,谢征随后便把鲜猪肉全拎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