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
两人闻言,默契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的恨恨之意。无?奈,真要在御书房里打架,这么大人了?,还?是干不出如此丢脸的事。
是以,磨蹭了?小半会儿,这对互相看?不顺眼的老乡,终于还?是一前一后,扭扭捏捏进?了?内殿——当然,是内殿。实则此处不过一方静室。
只因?前朝祖氏疲懒,时?常批阅奏折半途而困顿,特意辟来小睡。先帝自诩勤勉,闭室二十载。直至魏弃这一代,才又重新被利用起来。
空间不大,一床一案,内嵌半壁佛经。
寒碜,且阴森,却是魏弃真正?睡了?七年的“栖居处”。
陈缙私下常道他?是苦行僧,但其实仔细想来,苦行僧还?能以双足行遍天下,览山河水色。
自家这位陛下,七年光景,两千五百余日,除了?行军打仗,祭奠故人外,做得最多的事,却只剩把自己关在这暗室中?、没日没夜地抄经。
对比起来。
大抵还?是陛下的日子……过得更不顺心些。他?想。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出口的。
甫一踏入其间,两人便被扑面而来的药味呛得各自皱眉。
魏弃人坐靠在床边,双眼以白绫缚之,半张脸掩在明灭光影之下,两鬓斑白垂落,陡然一看?,莫名的,竟
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怆然。
陈缙被心中?这念头吓得一惊。
不过很快,他?又把这杞人忧天的想法、毫不留情驱出脑海——
因?为,这位“迟暮英雄”话了?。
“继续吵。”
魏弃:“从‘你色欲熏天昏了?脑子,送进?宫里的人还?能给你送出去不成’那一句,往下接。”
陈缙:“……”
金复来:“……”
这是聋过一回的人能有的耳力?吗?
陈缙嘴角抽抽,不由扶额。
金复来亦跟着静默半晌。
末了?,却是径直撩袍而跪。
“陛下恕罪,”金二公子是个识时?务的好?青年,“家事、国事、天下事,金二心中?有数。只是,事涉他?人,难免自乱阵脚。”
他?话音微顿。
明知魏弃此时?目盲,却还?是下意识抬眼望向彼方。
迟疑良久,方才低声道:“金二与那解家十六娘,虽平生未见,并无?情意在先。可,到底应承了?解家婚事,互换庚帖。于公于私,金二无?法放任她不管。”
“木已成舟,方知挽救。”
陈缙看?热闹不嫌事大,幽幽道:“早干嘛去了??”
那解十六娘嫁进?上京,倘若你是个有心的,一路派人接应,人压根就不可能丢。
如今人丢了?、事犯了?,辽西那群贼子如愿、给陛下泼上一身脏水,你倒是想起来这个便宜妻了?。
金复来却像是没听出来他?话里话外的讽刺,只跪得端正?,再?度向魏弃叩首,直磕得额头通红,复才再?度开口:“她远涉千里而来,几名姊妹,将解家半数财产添作嫁妆,可知其在闺中?时?,也是娇宠长大。解家人既将她嫁与金二,纵无?夫妻情,总有托付意。无?奈回京路上,臣困于琐事,竟无?心分神……”
他?本就是受命前去辽西,刺探那赵氏底细。却被魏骁选中?、勒令娶解家十六娘为妻。
全然情愿,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病秧子,早没了?情爱之心,这几年被家中?逼着开枝散叶,更是烦不胜烦。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这场强扭的婚事中?,全程面都不露,只交由家中?管家全权处理。
可,尽管如此。
“臣虽有怠慢之心,并无?苛待之意,自知久病之身,时?日无?多,不愿成亲连累旁人罢了?。解十六娘久不露面,也无?消息。起初,臣还?以为是解家反悔,实不相瞒,臣当时?……心下,委实长松一口气。”
她不来,他?不娶,权当没有这门婚事。
反正?他?人已回了?上京,解家远在辽西,以后各自婚嫁,互不相干便是。
他?并没把这小事放在心上,偏偏,就在前几日,却收到了?解家人一连十几封驿站传书。
解家昔日有多富,单看?那解贵人活生生拿银子砸出一条直通天子床榻的路,可见一斑。
是以,他?解家横行江南一带,向来眼高于顶,更从不屑于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论?短长——哪怕后来虎落平阳,一朝失势,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们要横着走?,背后还?有魏治作靠山。
金不复不是富不及人,是不愿招惹这尊地头蛇。许多面上的摩擦,一笑而过,也就罢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一贯霸道无?理、人神共愤的解家人,最后,可以为自家的姊妹做到这种地步。
“解家七娘在信中?言,十六娘遭人算计,恐已入宫,她知晓自己远在千里外,手长莫及,是以,只要臣能救得十六娘,她愿将解家昔年在江南所辟商路,及,辽西织造商会会长之位,拱手相让。”
如果,解家众娘子在此前添给十六娘的嫁妆,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