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度”的测定标准,以及对方对闹腾之人的包容程度。
李清赏下午刚在县衙见过太上梁王发脾气,万不敢再惹毛这位,稍微耍耍任性便赶紧顺着台阶下,挪过来处理手上伤口。
好在柴睢处理伤口挺小心仔细,不把人弄疼,李清赏觉得还不错。
其实她觉得更不错的,是她每回耍宝闹腾都不怕自己下不来台,唔,几次三番,柴睢皆会耐心地给她准备好台阶,不紧不慢等着她下来。
人和人彼此需要了解,关系或感情需要用心经营,柴睢在她这里已经不动声色地过了一关又一关。
待咬牙忍疼处理了掌根,李清赏脑子一抽,又主动拽起裤腿露出膝盖,指着上面那片擦伤虎了吧唧道:“反正伸头缩头逃不了一刀,这个劳请也帮忙处理处理?”
掌根的伤有重复伤,膝盖上的伤和掌根第一次擦破,是在学庠时被曾琴爹推倒在地导致。
柴睢早听罢暗卫描述了小窄巷里的经过,判断李清赏膝盖应该有摔伤,可在李清赏大喇喇拽起裤腿时,太上眼神还是飘了几飘,有些不太敢看。
不是不敢看擦伤,是不敢看李清赏的腿,以至于要拽来旁边毯子把那截白晃晃的小腿给盖住。
“我不冷。”李清赏疑惑道。
“盖着罢。”柴睢敷衍一句,再捏出个浸了药水的细纱团来。
因伤在膝盖稍侧处,太上一手捏个细纱团,一手去调整李清赏膝盖曲放的角度,指腹不慎触碰到李清赏肌肤,擦伤的膝盖往后躲了下,膝盖主人糯糯道了句:“你手好凉。”
不慎触碰到对方时柴睢已飞快收回手,此刻,手停顿在半空,她分明觉得触碰到李清赏肌肤的指腹灼得发烫。
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以及,出现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暧昧。很明显,李清赏说完之后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妥。
在李清赏想再说点甚么找补找补时,柴睢缓解气氛道:“你真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啊,竟还嫌我手凉,不然你自己来处理。”
“不不不不,”李清赏怕得连连摇头,“我下不去手,还是你来罢,谢谢。”
“哼,你还怪客气哩。”柴睢哼一声,搓了搓手继续给她处理膝盖上的擦伤。
·
晚饭送上来是在两刻之后,从衙门滚一身官司的李清赏已把自己伤成个废柴包,只能张着嘴等好心人投喂。
这种时候岂不正是献殷勤的好机会,在合璧认真负责表示要给李娘子喂饭后,人飞快被大掌事官涤尘无情拖走,喂饭任务当仁不让落在柴睢头上。
柴睢先拿蒸饼递给李清赏咬一口,自己同时喝了口粥,而后继续夹菜喂对方,道:“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慢慢吃罢。”
瞧着太上疲惫而又无奈,无奈中藏着几分类似于暗爽的表情,李清赏挤到嘴边的感谢之言,变成了漫不经心的一问:“我能带给你甚么?”
“啥?”柴睢挑眉,满头雾水,嘴里还憋着口嚼了一半的食物,“不就喂你吃个晚饭么,我该需你带甚么?”
李清赏在小圆桌前与柴睢对膝而坐,她咕咚咽下食物,把右手举过来:“曾琴爹的事,你的暗卫帮了我;进县衙后官爷判我杖二十而不欲罪曾世仁,你又帮了我,其实,无论在学庠面对曾世仁,亦或被投进衙门后,我皆没十成十指望过你,可是你的暗卫出现了,甚至正在家里见皇帝的你,也出现了。”
人生二十多年以来,她每每捅破天了都是抗风淋雨自己堵,突然有一天,有个人不仅帮她遮挡风雨,还顺手帮她补住了被她捅破的天,这种安心而踏实的感觉,与父兄所给的、需她怀着崇敬感恩之心常思报答的恩情截然不同,所以傍晚在县衙监厅见到柴睢后,李清赏才会忍不住哭得那样委屈。
几乎是号啕大哭,似是要把二十余年来受过的所有委屈全部哭出来。
待哭完了,冷静了,她下意识问自己,人家凭甚么要帮你补窟窿?
“我不过是……”
“受和首辅所托么?”
柴睢咽下东西欲胡诌着解释,孰料立马被李清赏准确接出后半句,柴睢噎了下。
很快,太上梁王笑起来,清澈的眼睛弯弯如月:“你问我你能带给我甚么,孤想要你美色侍君王,肯否?”
“……”李清赏险些翻给这位君王个大白眼,“我很认真的,你正经些。”
说着,她竟然不受控制地飞快瞥了眼柴睢的嘴,那唇瓣并不削薄,唇形却很好看,唇色大约因受中.毒影响,目前瞧着还有些缺乏血色。
瞥罢这一眼,李清赏觉得自己疯了,她咽咽口水,暂时忍下了发自内心地想亲吻它的冲动。
旋即,有甚么东西在她心里撕扯起来,一边是“怎能因受到帮助就卖了自己?”的疑问,一边是“可你本来就喜欢这个人!”的坚持,双方冲突激烈。
柴睢还在那里笑,话语确然没有半分敷衍或调笑之意:“我也是认真的,你不觉得自己很漂亮么?尤其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唇红齿白,而且你还很爱笑,我看见你笑就觉得高兴,便是你不笑,看见你我也会觉得开心。”
柴睢百无聊赖久,被这样灿烂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