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微微抬起头,目光穿过城镇、繁茂的林子,落在远处的山上,他似乎笑了一下,仔细看时却又好像是错觉,“谁知道呢。” 君行微微怔了一下,蓦然收回目光,沉声道:“需禀报师门。” 魔族出现在人界,虽然并没有什么人死亡,但绝对不能放任不管。两派千年前大战后立下条约,如今却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打破,其中不得不让人怀疑些什么。 谢衡没吭声。 忽然,一声惨叫自远而近,其中的绝望与痛苦瞬间似乎能让人的头皮瞬间发麻。 有树叶哗啦啦的响着,平白增添了些诡异的感觉。 谢衡与君行同时看了过去,只是那边再也没了动静。白日里青翠的树木此时黑压压的,无端让人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君行抬手握上剑柄,眸光冷厉。 · “这人废了。”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双眼空洞洞地盯着前方,衣衫到处都是破损,整个人就像个血葫芦,身下的血几乎汇聚成小河。 听谢衡断言,君行突然想起来什么,朝他看了过去。 谢衡的眉梢微微一动。 君行沉吟片刻,道:“我来的路上,曾遇到过几个……元神被捣毁的修士。” 谢衡示意他继续说。 “是否与此地的魔修有关?” 谢衡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慢慢道:“无关。” “……” “魔修不做这种事。”谢衡接着道:“他们只挑在眼下崭露头角的修士,毁了元神让人废了却不杀,这是不想染上杀孽。”他抬眼,“这人与秘境试炼中的是同一个。或者——是同一伙。” 君行从未听谢衡亲口说过试炼时的事,他大多自别人口中听到。甚至说书先生也讲过这事,描述得眉飞色舞,好像他们都亲眼看见过了一样。 他以为谢衡会仇恨,但他并没有。他说起时连眼神都是平静的,好像与他没什么关系。 “我绝对不是第一个。”谢衡如是说。 他完全可以不理会这种事情,不过力所能及,知道的说一下不会少块肉,帮一把也没什么。 君行迅速用神识千里传音给门派长老。 ——南陆有变。 这绝对不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如果是人族所为还好说,但是牵扯上了南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是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 清徽宗,玉衍峰。 苍翠的山峰穿破云层,雾气缭绕,恍然如仙境。 月虚真人稳坐在解惑堂前,清瘦的背影挺直如松。她微微合着双眼,一动不动。 玉衍峰的道童不会一直留在山上,此时的玉衍峰只有她一个人。 月虚真人破天荒有些出神,这玉衍峰,好像许多年都没热闹了。 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嫩绿的树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落下来。 她睁开了双眼,里面泛着微微的芒。 “掌门,无隐长老求见。” 道童传音。 “准。”月虚真人垂眸。 玉衍峰下的道童眉开眼笑:“长老请——” 无隐长老瞬息便登上了玉衍峰,步伐沉重,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的道袍有些微微的凌乱,可见是十分着急。 他来到解惑堂前,朝着静坐不动的年轻掌门行大礼,声音苍老有力。 “——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