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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夫子是隔壁兰明县的, 名唤唐雅凡,生眉清目秀。
今年二十六岁了,到了适婚年龄也未婚嫁, 在老家被催婚紧。
唐家以前亦是富裕香人家, 只是如今家道中落。
她上有一个哥哥未婚在考科举, 年年未中,下有一个弟弟,一大家子都指望着她早日嫁出添一大笔彩礼好让大哥继续科考。
唐雅凡却不甘心。父亲世前,她被按照大小姐娇宠培养,也是读会识字的。时逢女皇当政,女子也可出门工作的政策一出, 她下定决心离家出走闯一闯。
这一出来,就恰巧碰到了要为两名侄女寻找老师的陆雩。
唐雅凡平日就爱看,不仅博学,前几年受哥哥科考耳濡目染, 四五经也是精通的。
她哥哥曾惋惜说, 要是她是男人该多好, 绝对能赴京中举。
也曾打让她女扮男装帮忙替考的念头。只是唐雅凡死活不同意, 最终作罢。
但偏生她是女子, 来到祁县就连应聘账房先生, 都遭人嫌弃。
日唐雅凡正迷茫着, 徘徊在街头前, 就看到了一家招牌名为“海上捞酒楼”的店。
门口排起长队。她透门口, 看到里头就一幅法作品,当即惊为天人。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祁县竟有这种好诗?”她喃喃道。
恰巧当时陆雩就在边上路,见她这样一个女生打扮的小姐会识字, 当即起了心思,与她攀谈起来。
唐雅凡急需一份工作和住所。两人一拍即合。
周家是四进的宅院,很大,有的是空厢房。
陆月怡待她十分客。待唐雅凡来给两个女儿教,她就特意收拾出了一间厢房给唐雅凡居住,并且每日三餐包吃。
陆雩待唐雅凡也很好,请她海上捞吃了两顿火锅,且每月给她开出三两银子的报酬。
因此唐雅凡教导两个女孩,也是尽心尽力。
周乐乐顽皮,她便严肃严厉,施以奖惩。
周桃乖巧听喜读,她便温柔地将自己所学倾授。
上了不到半月学,两个小姑娘便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周乐乐不再出门爬树掏鸟下河闹腾了,周桃也变愈发静守礼,身上多了一股与寻常女孩不一般的香质。
每俩小姑娘一起出门,都要被邻居夸一句:“月怡,你把两个女儿教真好。两女长大了,可是要嫁生高门吧?”说完彼此笑笑。
虽是有调侃意味,但看着两个女儿一天比一天出落水灵,想象到未来她们将会达理,陆月怡心中也十分意。
只是这分意在不久很快戛然而止。
唐雅凡夫子要请辞了。
她是在一个雨天下午静悄悄来找陆月怡的。早上刚给两个女孩上完课,她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
“抱歉,陆夫人,我要离开了。这是陆先生上次多发给我的束脩。”
因为之前陆雩一次性给了她三个月的报酬,唐雅凡取出多余的还给陆月怡。
一听她要请辞,陆月怡当然不肯。“您在此处教好好的,为何离开?”
唐雅凡看着她,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了两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在听闻情前因果,陆月怡眼前视野轰然崩塌,更是明白,自己留不住这位女夫子了。
陆月怡从来没想,自己的相公会出轨。
照唐雅凡所言,昨夜周英毅本想对她用强,但她当时拿发簪扎了他的腿,躲开了。
昨夜相公的确以要看望两个女儿是否睡觉为由离开,并且来时大腿一瘸一拐的。
陆月怡起,他便说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时她并未多想,可眼下听唐雅凡这么说,身上血液却完冷了下来。
遇到这种,陆月怡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或是大哭。
但她发现实际上的自己远比想象中平静。
她弯腰向唐夫子道歉,鞠躬。如若可以的,她更想向这个女人下跪。
随拿出十两银子,一包自己烙的猪肉馅饼,一路送唐雅凡上了归家的马车。
唐雅凡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守着属于自己的几个包袱,望向窗外飞逝的风景,也很迷茫。
家,她道自己不了。
可她该哪儿呢?
陆月怡到家中,继续操持家务。
晚饭还没开始做,她要洗菜择菜。
午睡,两个女儿跑来兴冲冲地她:“娘,唐夫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