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自得地说,“然然姐饱读诗书,一向大度,她肯定不会与你置气。梁美人最听我的话,她若多想了,待她来了,我会给她解释的。”
“娘娘,该换药了。”云水拿着清凉的药膏走进后堂,林绿萼伸出右腿放在云水腿上,他脱掉贵妃的布鞋和棉袜,解开绷带,擦上药膏,又迅速缠上新的纱带,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然后一脸正直地拿着药瓶离开了。
宁离离忍不住打趣道:“你是不是瞒着我经常做傻事受伤啊?云水的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林绿萼懒得理她,“你调查中毒的事,可有丝毫头绪了?”
“有。毒害杨昭仪,嫁祸给我,怎么看也是淑妃做的。但我在淑妃身边的这些时日,让我深信不会是她。我多次试探,淑妃全然不知这事曾与我有关……当然,她若心思深沉,能把我骗了过去,那我只能埋怨自己太蠢。”
宁离离又说:“我听淑妃说,皇上曾经怀疑在杨昭仪的羹中下毒的事,是皇后自导自演,我后来想了想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杨昭仪在皇后那儿似乎并不得力,她既没有获得皇上过多的宠爱,也没有如贤妃一般多子多福,口无遮拦又爱计较,皇后似乎不重用她。”
林绿萼发现杨昭仪浅薄话多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林绿萼知道,杨昭仪心里的主意,不比宁离离少。
宁离离又想了想,“你会下棋,自然也懂弃子争先的道理。若是皇后舍弃杨昭仪嫁祸淑妃,似乎说得通。可为何会嫁祸给我?我想不通,所以感觉自己走在迷雾中,越想越不得其解。”
“所以你只是借着‘母女情深’排除了一个淑妃,其他并不知道。”林绿萼也陷入思虑,忽然听到听雨阁那边传来的稚童笑声,贤妃带着琪公主来看望杨昭仪了。
杨昭仪声音如黄莺轻啼:“琪公主好像很喜欢吃这个花生酥,可要再多用些?”
贤妃说:“琪儿晚膳用了许多,她一向贪吃,昭仪可别惯着她。”
听着她们的声音,宁离离拉了拉林绿萼,又指着桂花糖糕,“我们也去看看琪公主吧。”
林绿萼喜欢孩子,贤妃也一向温和,只是她毕竟与皇后派的人不相熟,疑惑地看着宁充容:“为什么?”
“妃嫔和睦,多多益善。”宁离离想既然诸事不明,那就多听多看。她扶着林绿萼起来,两人往听雨阁中走去。
她们走进听雨阁,宁充容向贤妃行礼,“臣妾在隔壁陪贵妃用膳,听到琪公主欢快的笑声,想着许久未见公主了,所以不请自来,还望贤妃与杨昭仪不要怪罪。”
贤妃细长的眼中带着一丝不解,面上却还是和蔼的笑容:“怎么会怪罪呢,大家相聚一堂,多热闹啊。”
贤妃是宫中的老好人,她本是婢女上位,所以虽身居高位,但对这些世家女甚至宁充容这样的商贾之女,都态度温和,她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从未与谁有过一句争执、半分不快。
四人在听雨阁正殿坐着,宫婢端上茶水。林绿萼第一次踏进听雨阁,忍不住四处打量了一眼,阁中装饰淡雅古朴,颇有凤栖宫中的品味,壁画绘山水松石,博物架上金玉也不多,可见节俭。殿中唯一看着值钱的便是卷草纹红木方桌上的一把古琴,林绿萼虽不识得是何琴,但以她擅长鉴赏名品的眼光来看,那琴一瞧便是极品。
林绿萼回忆了一番,她甚少听杨昭仪弹琴,只有偶尔皇上来了,杨昭仪才会演奏一两曲,琴音听着也不过尔尔,似乎对皇上弹琴,她并不怎么上心。
脑中忽然想起一些久远的回忆,年少时她参加花会,曾听过燕明冶演奏古琴……林绿萼不禁怜惜地望了杨昭仪一眼,心中对杨昭仪情感的遗憾有了更深的了解。她忽然也理解了,为什么杨昭仪听闻她对晏隽之的思念之后,发出深沉的感叹而没有为难她,这种心有执念而无疾而终的情感,她们彼此虽未言明,但心中会有共鸣的动容。
杨昭仪看着林绿萼同情的神色,挑眉一笑:“听闻贵妃与宁充容不和,怎么如今又和好如初了?宁充容不愧是商人,汲汲营营,有利就图。”
宁离离并不搭理她,用桂花糖糕逗着四岁的琪公主,琪公主躲在贤妃身后,如她母亲一般细长的眼中带着一丁点慌乱,软软的声音说:“我不认识你。”
“这是宁娘娘,琪儿乖,叫宁娘娘,她给琪儿吃糖糕。”贤妃笑着拉琪公主出来,琪公主还是站在贤妃身后摇头,贤妃不好意思地说,“琪儿认生,与宁充容见面太少,一时拘谨。等熟了就好了,她最爱笑了。”
宁充容又逗了一会儿,琪公主还是不愿意走出来,但她又想吃桂花糖糕,犹犹豫豫的模样甚是可爱,场中诸人都笑了起来。
杨昭仪在宁充容那儿讨了没趣,也不气恼,又刻薄地望向林绿萼:“无事不登三宝殿,贵妃来这儿可有什么要事?”
林绿萼翘着二郎腿,一副殿中主人的悠然模样,“听到琪公主的笑声,所以过来看看。你以为有谁喜欢看你这张貌若无盐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