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蒙蒙间,站在京台书院前的时南絮揣着暖炉,注视着门上的铜环出神,看了许久长叹了一口气。 冬日里冷得很,就连吐出的气息都很快连成了一片白雾。 雾气氤氲间,隐约可见时南絮清丽的眉眼间无奈的情绪。 那群翰林院的老臣可真是不禁气。 她今日才从马车上下来,翰林院门前早已候着的一位年轻文官就迎了上来,说是京台书院里没有传经授业的夫子老师了。 时南絮就听着对方口齿清晰地将缘由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原来是那位巴特部落的草原大皇子拉苏勒惹的祸,也不知道在骑射课上,他做了什么,那些个混不吝的世家子弟很是拥戴他,尤其是里面还有两个被拉苏勒抽过鞭子的。 时南絮听到这的时候,已经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了。 那文官顿了顿,平复了下愈发激动的语气,但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语气是越来越义愤填膺了,似是在为那些老臣给打抱不平,“时大人你是有所不知!那草原上来的蛮子,和这些个世家公子串通一气,在讲堂里捣乱,将李大人陈大人这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气得回府养病去了!” 然后,前去京台书院讲经授课的重任,就这么莫名其妙落到了时南絮的头上。 至于缘由,说是因为那位名为拉苏勒的草原大皇子,指名道姓地说是要让翰林院里姓时的文官来授课,才会老实下来。 时南絮就这么赶鸭子上架地被几个文官好声好气地送来了京台书院门前。 小厮男子打扮的碧月看出了时南絮眸中的无奈之色,轻声说道:“若是大人不愿意的话.......” 碧月的话还没说完,门后就传来乒乒乓乓震耳欲聋的声响,听得是让人心头一跳。 人都到了这,还能跑不成,尤其是身后那几个文官可怜的眼神,就算时南絮背对着他们都能感受到。 时南絮抬手拂去袖间沾染的细雪,抬手按在铜环上推开了书院的门。 厚重的门缓缓开启。 门后的一众世家贵族的公子在看到来人时,都愣在了原地。 来人身形清瘦,外罩了件云纹青素面狐绒鹤氅,墨发如瀑却被一支样式简单的竹枝玉簪束起,鬓边垂落下的几缕墨发上染着素白的霜雪。 可能是因为时南絮昨夜没睡好,眉眼间有些倦意,于是在他们看来,她整个人就宛如池边盛开的昙花,有种病弱温柔的美感。 看服饰,众人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大概是翰林院里新派来的夫子。 时南絮静静地立于风雪中,脸上的神情清冷疏离,却在看到书院里的一众学子时,眸中一闪而过错愕之色。 因为........这群世家贵族出身的公子少爷,未着寸缕,赤膊站在雪堆里,还有两个手臂互相搭着,兴许是在雪地里摔跤也说不定。 拉苏勒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他脱的没有这么夸张,但也没有多大的 区别,保暖的狐皮衫系在腰间,露出了线条结实的上半身。 一群光着膀子的贵家公子站在雪地里,跟呆头鹅似的齐刷刷转过头来看自己,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令人摸不着头脑。 时南絮:“........” “✩” 的场面时,都有些错愕。 时南絮很快就从方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斟酌了一下语句,犹豫着温声问道:“诸位.......不若先整衣敛容?” 这话一说出来,呆头鹅似的一众世家弟子似是才寻回自己的羞耻心一般,一窝蜂地拾起地上的衣裳就往屋子里跑。 说来也是怪哉,平日里他们这般肆意妄为地行事,雪里摔跤,将那群翰林院里头的老古董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们只觉得好玩有趣的很。 可是方才被那位新来的夫子这么一说,他们一个个顿时都羞得无地自容了起来,恨不得当即在雪地里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藏在屏风后的众人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默默地在心里同自己讲,定是因为新来的夫子身上有种旁人比不来的温柔亲和的气质,宛如月下石上清流般,甚至不想让对方这样看到自己不成器的模样。 京台书院里引时南絮进来的几位书童都被此情此景愣在了原地。 这几位书童早就见惯了那些个世家贵族子弟成日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场面,何曾见过他们这么听话的时候。 以往书院里的老夫子们气得跳脚大骂,他们却当作耳旁风。 拉苏勒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早就习惯了草原上的自由氛围,因此见时南絮来了,也只是抬手将腰间的上衣解下穿上,然后眉眼弯弯挑衅意味十足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