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皇帝的眼泪惊醒的时南絮在看到少年那双湿漉漉的黑眸时,睡意就尽数跑了个干净。 自己枕着的好像还是陆君辞的膝盖。 清醒过来的时南絮倏然坐直了身体,以异常疏离端正的姿态说道:“臣逾矩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她甚至垂下了眼,不曾和陆君辞对上目光。 那样的眼神,病态而缠绵的眼神。 时南絮以一种自我安慰的心态压根不想去细想。 坐于软榻之上的少年看到时南絮这样大的神情变化,眼泪溢出了眼眶,攥着锦被的手指微微颤抖,“夫子便这般厌恶照云吗?” “即使........照云这般努力背书习得为君之道,老师也不愿进宫看看朕吗?” 眉眼低垂的时南絮能够看到少年滚落砸在他手背上的泪珠,耳畔是他带着哭腔细细弱弱的嗓音。 身为皇帝之师,时南絮觉得自己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子,虽然没有做出剧情纲要里时太后的离谱举止,但教导陆君辞这方面她自知是不够用心的。 可偏偏,少帝陆君辞不知为何,竟然对自己怀着对师长那般的孺慕之情。 大概是因为他还小,而且自己还没在他面前暴露出真实面目吧。 若是待到少帝陆君辞长大了,知晓她的野心,想必就不会这般了。 以为自己想通了的时南絮抬眸,在看到陆君辞盈满泪水的眼睛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开口道:“臣惶恐,怎敢不敬陛下。” 好一个不敬陛下。 这一句,将君臣之间的疏离之感拉满了。 苍白孱弱的少年陡然轻笑了一下,轻声问道:“不敬?” “那些文武百官,何曾敬重过我。” “原来夫子也同那些人一样吗?认为我怯弱卑贱,血统不正,占了属于摄政王的位置..........” 时南絮温声打断了他,表明了自己身为少帝一党的忠心,“陛下多虑了,臣一直都在陛下身边。” 眼前人说的这话,陆君辞自然是不信的。 若是信了的话,才是十足的傻子。 秋猎宴看到的春色之景,难不成还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不成。 但这话,苍白秀丽的少年并未说出口,而是以噙着泪的可怜姿态,抬眸望向时南絮,“可是夫子是由皇兄一手提拔上来的,就连这处宅邸都是皇兄赐下的。” 这是在吃他白月光陆重雪的醋吗? 时南絮觉得有些古怪,却并未多想。 窗外是风雪飘摇而过的簌簌声响,时南絮发间的玉簪取了下来,青丝披散在肩头,披了件雪色织金的披风,烛火光晕间,是极温柔的姿态。 时南絮看着眼前尚在病中的少年惴惴不安的模样,他的黑眸映着明晃晃的烛火,像是点上了希冀的光,她心底叹了口气,选择了终结这个没完没了的话题,“若是陛下要这般多虑地胡思乱想,臣也没办 法了。” 端的是温柔矜贵姿态,开口却是这般冷漠的言语。 纤瘦的少年眼中的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可他却紧咬着唇,不让哭声逸出来,就像是以往受罚一般。 皇宫这般大,夜里死寂清冷,他都是数着时南絮教过他的诗句度过的。 自摄政王陆重雪下了令后,她进宫的次数便屈指可数,可是身为少帝,冰冷孤寂的长夜里,最期盼的便是她进宫来教导他的日子。 陆君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苍白的脸都带上了病态的红晕,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时南絮的手指,哭着说道:“夫子不要抛下朕一个人。” 口中说着这般乞求的话,就连姿态也是可怜卑微,但手上却猛地一拉,两人之间的位置瞬间颠倒。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南絮倒在绫罗锦缎之上,有些懵地看着拽着自己的小皇帝。 明明这少帝还在病中,怎么力气突然这么大? “陛下此举何.......” 时南絮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尽数吞进了陆君辞的口中。 唇上是带着药香气息,属于少年的温度。 相触之时,时南絮陡然睁大了双眼,终于明悟过来自己从小皇帝身上感受出来的违和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了。 敢情她做任务这么久,这万人迷主角受又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本该按照剧情纲要烧死自己的陆君辞,现在却在做什么?! 在时南絮缓过神来要抬手推开他之前,陆君辞先放手了,泪眼涟涟地哭着求时南絮,埋在时南絮的颈侧,嗓音里是仿佛再碰一下便要碎裂的脆弱感,“夫子,我所求不多,只求你多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