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如此……那除了徐大郎,帮里还有谁呢?”
“她。”张行指了下身侧慢慢抿酒喝的人。
“白总管自然算是有念想的……”雄伯南叹了口气。“窦龙头算不算?”
“算半个。”张行给出个意外的答案。“他看起来是最坚定的,但其实不是那么坚定,依着我看,他自己其实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家的念想是不是对路。”
“原来如此。”
“魏公以前算是半个,但现在已经不算了。”张行继续点评道。“他的心气其实在世族、寒门,关陇、河北不平等上,咱们黜龙帮现在成了气势,他是国主,自然就没了心气……不过,真要是咱们这次败了,失了底力,对上关陇出身的那两家,他一定会重新振作,费尽心力与对方周旋到底的。”
“不错,不错。”
“还有天王你,其实也算半个。”
“我?愿闻其详。”
“若说魏公的念想在于河北、阶级,你的念想便是咱们黜龙帮是否一体了。”张行从容应道。“只不过,咱们黜龙帮到现在一直是团结的,一直是一体的,你的念想就难显露,以至于现在在帮中竟有些虚浮之感。但恕我直言,这没必要,真到了黜龙帮四分五裂,人心浑噩的时候,自然就要靠天王你的豪气了。何况,咱们黜龙帮之所以到现在都能团结一体,本身就有天王你坐镇压仓的缘故。”
雄伯南喟然以对:“便是如此,也还让人有些不安。”
话虽如此,雄伯南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不少。
“还有一人。”出乎意料,张行没有趁热打铁,安抚雄伯南,反而是继续点评了下去,而且居然越过了陈斌等人,直接点题。“李定这厮,倒也算是个有念想的……李四郎有才,有根基,却不能团结众人,这是他的弱点,但是,他自幼受军事教养,青年在军内文职上蹉跎,中年方有尺寸之地,数营兵马,却始终不能忘怀执兵戈一统天下的念想,委实难得。”
雄伯南连连点头:“李龙头有这个念想是好事。”
张行继续来言:“至于今日之战,让白总管和天王上来,是因为你们二人本身就是我们的战力所在,不得不来……除此之外,徐副指挥、窦龙头、李龙头,都没有让他们上来……本意就是因为,万一我真栽在这天池了,这几人和你们,是黜龙帮能否存续、复起的指望。”
雄伯南长叹一声,思绪也随面前乱舞的雪花搅动起来。
说白了,他的意见从来不是针对什么谁上山谁下山,而是对张行这一段时间……具体来说就是从今年年初大举进军以来,到目前为止时间里的独断专行,感到不满。
甚至不能说是不满,而是某种不安。
大量的人事、战略安排,显得过于仓促和混乱……河北倒还算是某种计划之中,可是北地呢?
一进入北地,一切都乱了!
李定的战略安排固然是张行本人深思熟虑许久的,但却从未与其他人商议过;荡魔卫的合并当然是好事,但跟河北降人不同,北地这里的豪杰注定是不清楚黜龙帮内里的,更不要说还有荡魔卫的架子做遮护,想要彻底吸收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力和人心;还有这次黜龙的事情……道理上似乎没有问题,就该来,也应该能胜,但万一呢?万一吞风君就是强的厉害,黜龙帮损兵折将怎么办?
最直接一条,万一你张行死在这里,让黜龙帮怎么办?
一念至此,雄伯南倒是放下了心里之前的一些沉重,正色来言:“其实,说来说去,帮里最有本事,最能得人,最有念想的,难道不是首席本人吗?我之所以忧虑,其实还是担心这一次会得不偿失……只是,事情既到了这个份上,多言无益,倒不如好好修养,后日无论如何将你护住了。”
张行也不矫情,直接点头:“那就劳烦天王了。”
话说完,二人就在帐前雪下一起喝了淡酒,吃了肉和饼,然后各自回帐休息去了。
张行与白有思同帐,之前白有思一言未发,此时却用真气隔绝了帐篷,然后好奇来问:“看这个情形,三郎你所谓帮里有念想的人其实都不愿意上山,因为都担心黜龙帮前途……咱们二人也有念想,也都重视黜龙帮,为何却都想着上山?”
“因为咱们俩有私心。”张行解开皮甲,放在一侧,躺在柔软的熊皮上,扭动了一下,方才给出答复。
“什么私心?”白有思追问不及。
张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抬手指了指上面——不是帐篷,而是天上,然后才来回复:“咱们俩都有修行通天的私心,咱俩也知道这次黜龙是咱们的契机……这方面的心思,其实跟刘文周是一样的……也的确因为这个,在考量事情上跟帮里有些偏差。”
“若是这般说,咱们俩岂不是有些因私废公?”
“有因私,没有废公。”张行认真更正道。“黜龙而安荡魔卫,安荡魔卫而定北地,定北地则取后方兼出巫地,这是符合咱们黜龙帮战略的……唯一的是问题是,咱们因为这事是个人的契机,所以答应的过快,事情推进的也过快了……就是这个过快,弄得大家有些不安。”
“那就好。”白有思应了一声,也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