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动作也引得在座的大多数人一起起身,却不光是甲胄摩擦声了……毕竟,虽然每晚能统一下令卸甲,但四五日不洗澡,还淋着雨,酸味也是少不了的。
大家都很辛苦。
“此间人,除魏公与柴舵主所领后勤人员外,所有人,立即上马,现在随我去北面,拦住东线的诸位兄弟。”张行环顾四面,下了命令,他已经意识到,关键的时刻到了。“现在就走,雄天王带路,徐大头领和牛头领速速安排好部队,也一起过来……三娘也来。”
“这是自然。”最后被点到姓名的白有思抱着长剑抢先做答。
而众人刚去牵马,原本就阴沉的天气,却是忽然间又开始滴雨了。
这一次,早就习惯的众人连骂娘都懒得骂了。
这支约百余人的精锐骑士部队行动非常迅速,根本不是之前大队辎重行军能比的,只是下午时分,便抵达了濮阳和甄城之间的官道上,却没有见到人。
一开始,大家以为这些东线部队人心惶惶,怕是迫不及待往濮阳去。
不过,随着雄伯南腾跃而起,指引了方向,众人方才醒悟——士卒疲敝,怕是遇到雨后,心生畏惧,直接停在了某些村寨、市镇中避雨去了。
所以,部队还在东面。
于是,众人复又向东而去,果然,很快就在雄伯南的指引下撞上了这支庞大而混乱的军队。
因为雄天王提前告知,李枢先行带着祖臣彦、房彦朗、杜才干、杨得方等文官首领赶来,速度之快,倒是验证了他早已经放弃对军队管束的事实。
双方见面,张行翻身下马,不顾两人身上全都酸味明显,直接握手来言,开门见山:
“李公,西线与东线不同,东线部队已经狼狈不堪,身在败局中,自然对一哄而散暂时没有什么感触,可西线这里却从头到尾没有遭遇败绩,而且物资齐备,却不愿意轻易言弃;更重要的一点是,东郡与济阴郡乃是诸位头领、执事、护法的家乡,之前一直维系妥当,而若是咱们不战而走,将两郡士民扔到韩引弓那种军头脚下,他们醒悟过来,必然会生出怨气的,这一年辛苦反而白费……所以,何妨努力一战,胜了万事迎刃而解,败了也算是为诸位兄弟尽心尽力而为了一场,然后再行撤离?”
李枢微微一愣,又看了一眼张行身后的白有思,再去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徐世英以下满满当当的西线骨干,沉默片刻,方才来问:“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思思的主意?”
张行立即会意,这是李枢又把事情想复杂了。
而白有思也听得明白,当即抱长剑含笑来言:“世叔想多了,黜龙帮的事情本该是三郎与诸位自专,我今日但为一剑而已,其余种种,便是有些想法,也该这一仗之后再说。”
李枢点点头:“若是拼一把,为黜龙帮兄弟尽心尽力,自然无妨。只是人家三路来围,局面这么难,你便是想打,又准备怎么打?”
“此事简单,且待东线几位大头领、头领们一起过来。”雨水依旧淅沥,张行却缓了一缓。“省得要说许多遍。”
李枢再度颔首,只是让人去喊注定早已经知道动静的那些东线头领们。
这种态度,与其说是配合和赞同,倒不如说是顺水推舟,他本身对再打一仗并没有绝对的认可,只是不想落到张行所言“招人怨”的地步罢了。
当然,反过来说,也的确说明了张行认准了对方的真实心态,劝说效果非常之好。
须臾片刻,王叔勇、单通海、程知理、夏侯宁远、梁嘉定、张善相、丁盛映、翟谦、尚怀志、翟宽、黄俊汉、柳周臣,包括跟着程知理过来的贾闰甫,纷至沓来。
再加上随张行过来的雄伯南、徐世英、牛达、郭敬恪、鲁明月、鲁红月、李文柏、张金树、贾越、阎庆……最起码军中首领已经来了个七七八八。
张行扫视一眼,知道这些人有优有劣,也知道这些人各自有许多故事,有许多言语和说法,但此时,根本没时间多说什么,乃是一手拽着李枢,一手指向了东面,直接分析起了军事:
“诸位,我的意思很简单,首先,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三路大军,屈突达部是东都的命根子,绝不会轻抛;韩引弓心怀鬼胎,必然迟疑不定;唯独齐郡老革张须果做事最主动,最舍身报效他的朝廷……所以,只要咱们打败张须果,其余两家必然丧胆,不再多事,此局非但能解,而且豁然开朗。”
已经淋了五六日雨水,眼睁睁看着手中部队从简单撤退演变成不受控崩溃的东线头领们纷纷愕然,半信半疑,而西线首领们则明显为之一振。
“其次。”张行复又以手指向南边。“我们只要合兵一处,是有足够兵力和实力打败张须果的……西线这里的两万余生力军就在离狐,而且还有充足的军械、军粮补给,砀山的部队也能赶来,只要大军向南汇合,就会立即有四五万大军,我们就在那里整备妥当,布置阵地,然后把追击的敌军吸引过去,以逸待劳,一定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