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鹊回到飞燕司时,天已暗了下来,她离大门远远的,只瞧见司内一片光亮,这在飞燕司是少有的事。
她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才刚迈过飞燕司的门槛,就瞧一小团白色的身影从拐弯处跑了出来,两边人就这样毫无预料的撞在一起。
沈鹊身手矫健,只趔趄了一瞬,反观那几个小白燕,跑的太过快,好几个人撞在一起,叠罗汉似的扑倒在地。
哀呼声此起彼伏。
“嗷呜!好痛”
“谁快扶我起来!”
“那个天杀的把本姑娘的鞋踩掉的?!”
……
沈鹊微退后一步,平静的看着地上的那几个姑娘出的糗,她略表疑惑的拧了拧眉。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女子凉声道。
为首的姑娘较为年长,她赶忙起身,带着身后的小丫头们行礼请罪。
“司主莫怪,属下们一时没瞧清了路,才冲撞了您。”
一阵鸦啼划过长空,沈鹊没说话,用一种很平淡的目光看着那几个跪着的小姑娘。
“要出司?去做什么。”
打头的姑娘将头垂得很低,身子几乎要贴在地上。“临近年关了,属下想着带姑娘们去城中采买点新鲜儿物件。”
年关?沈鹊有些怔神,她望了望远处皇宫的角楼,思索好一会儿,片刻后收回目光。
还真是。
“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一愣,而后飞快的接上话:“属下没有姓,单字一个景,大家都唤我小景。”
沈鹊微微颔首,瞟见小景腰上的令牌,这姑娘原来是千月麾下的,难怪这么直爽。
沈鹊垂眼,满身的清冷叫人捉摸不透,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景,道:“千月女司就教了你们这番行事?”
说跪就跪的,哪有半点骨节。
小景身子一颤,支支吾吾的搭不上话,她嘴笨,跪着的膝盖向前挪了挪,挡住身后的妹妹们。
“司主,出去的注意是我出的,罚我一人就好……”
沈鹊有些不耐烦,她不喜欢这种愚笨的姑娘。
“站起来。”
沈鹊嗓音透着寒气,似房檐下的冰锥,扎的人又痛又冷。
“给我站直了。你这等姿态,出去岂不是见谁跪谁?”
“飞燕司不养贱骨头,你若是学不会硬气,自己去千月那交牌走人。”
小景呆呆的站起身,还不忘朝身后的姑娘们使眼色,安抚她们的情绪。
一时间,谁都没动。
玉临今日休沐,沈鹊本还想着找这位好右使小酌两杯呢,如此一折腾,又耽搁了好一会儿。
沈鹊蹙眉:“该干嘛干嘛去啊?”
“我脸上又不会掉下来你们想买的东西。”
姑娘们喜出望外,都是些脸上藏不住事儿的,站在原地又蹦又跳,好不开心,她们一股脑的跑出了飞燕司。
沈鹊抬起烟斗,吐出一口烟雾,她忽然开口:“那个……什么景?”
小景脚步一顿,她转过身,有些不知所措,站得直挺挺的,像是准备赴刑场一般。
“司、司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鹊甩了甩袖子,不出意外的,里边还藏有几块碎银,她抛了过去,道:“南市老陈家的烧饼,替我买两包回来,余下的钱,你看着办吧。”
小景楞楞地眨眨眼,喜意攀上眉梢。
“好的司主!”
眼见着伙伴们已跑出老远,小景用力的朝沈鹊行了一礼,赶忙追了上去。
沈鹊没忍住轻笑一声,感叹着:“年轻啊,身上使不完的劲儿。”
女子心情极好,她脚步慢悠悠的,像是遛弯一样,贴着墙边朝静风院走去。
路过鹤兰小院时,沈鹊脚步一顿。
也不知君慈的伤如何了。
“殿下——司主来看您啦!”忽而,一道长长的男声在这间不大的院子响起。
沈鹊:……其实我只是路过。
洛华正在院子中间熬着药草,自家殿下这几日不知抽的什么风,一句话不同他讲,他沉闷的像是一块腐朽的树干,这不……
在看见沈鹊的那刻,洛华极兴奋的喊出了声。
事已至此,沈鹊颇有些进退为难,她别过眼,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走进鹤兰小院。
走到院子中央的时候,沈鹊瞧到洛华在那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白净的脸被炉子熏的满是灰。
也不知君慈这样精明的主子,身边怎么就跟了个这么不聪明的。
“你在熬什么?”沈鹊问。
洛华动作一顿,将刚熬好的药往身后挪了挪。
“给我家殿下活血化瘀用的!”
“哦……”沈鹊有些语塞,看得出对方不是想同她讲这锅药。
沈鹊行至门前,刚准备推门,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男子那白如初雪的肌肤,以及……他回身时含雾的双眸。
女子动作停住,她收回手,斟酌片刻,轻叩了叩门。
“进来吧。”
男子声音又轻又柔,不细听根本难以入耳,像是落叶似的,轻飘飘的坠在地面。
沈鹊推开门,只见君慈一身藕色的外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