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无一丝云彩,却偏刮过一阵阴寒的冷风。
众人搓了搓肩,纷纷吵着这天气的冷暖不定,下一瞬,又都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一样闭上了嘴。
“嘶——”
“哎呦……谁推我?!”
一群姑娘你推我攘的给眼前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的女子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司、司主。”
女子微微点头,也算是回应了她们。
常年行走在刀尖之上,对某些见不得台面的东西自然是异常敏感。
沈鹊袖中的指尖微颤了颤,她轻嗅着这扇门对面传来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极淡,常人若是闻见,也怕是只当做什么食物腐烂了,不会在意。
半晌,沈鹊一手握上了腰侧的刀,一手向前探了探。
她垂眸,一双妩媚的眼中藏着不解与探究,嘴角勾起一道微不可察的笑意。
“吱呀——”
院门被推开半扇。
深藏在院中的场景终于被沈鹊身后那群小姑娘如愿瞧见,但她们貌似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纷纷倒吸起了凉气,颤抖的退远。
唯独留司主一人立在原地。
沈鹊抬起眸,看清眼前的一切后,略微怔神。
她理智的叫人觉得恐怖,先是呵斥了身后的退远的姑娘们:“在飞燕司做事,免不了这般场面,都不许退。”
而后又挑着眉轻笑出声,略表惊讶,握刀的手缓缓收紧,几根玉指泛起了白。
“你好啊,君慈。”
“我的夫君。”
女子的嗓音薄凉,沾了几分戏谑的笑意,却不叫人觉得刻意。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顿时聚焦在院中的青年身上。
青年侧对着众人,瞧不清容貌,唯见那眼睫乌黑长翘,鼻梁高挺。雪肤花颜,本该是用在女子身上的词,用来夸赞他居然毫不为过。
他一身素白色的衣袍,头顶的玉冠清澈透亮,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被叫了名字,男人向沈鹊这方望来。
这是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容,极白皙的肤色,无情无欲的眼眸,他眼尾半垂着,长翘的睫毛挡了些眸子,眼中看不出什么光亮。
可这人偏偏笑着,嘴角半扬起的弧度淡然又温暖。
沈鹊手底下死的人数以千计,她偶尔心血来潮会到城北的菩萨庙拜一拜,每每抬起头,望见的就是眼前这人一般的脸。
男身女相,雌雄莫辨。
菩萨面容,满眼纯良。
瞧着倒是一个性子温润的郎君。
可是……
这郎君此刻正倚靠在一把木质的轮椅之上。
他是个双腿具断的残废。
而这残废身后,是数不清的残肢断臂。
死者们的面目扭曲,想来死前遭受了极端的痛苦和折磨。凶手手段歹毒且利落,此般死法,竟是没见到半点血迹。
沈鹊与眼前的男人目光相抵,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周围异常安静。
许是沈鹊的目光太过冰冷,男人自顾自的展开笑颜,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推了推椅侧的轱辘,向前一段距离。
然后……
他唐突的牵起了沈鹊的手,笑容好似山间的清风般温柔。
青年徐徐道:
“娘子,你我初见,这份大礼当真有些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