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却不吝啬帮衬,人缘倒是不差。
翠花在村里领的活计,就是帮权氏浆洗衣物,一件一文钱,村中好些人家的小姑娘,都在曹家干活。
这其中,权氏最喜欢翠花,每月临近月底,都是带着翠花进华云镇,去县衙搬衣服回来。
她交待翠花办的事,正是对付王媒婆的后手。
翠花是顶着去县衙领活计的名头进镇的,王媒婆就算反应过来,还真能上门跟权氏求证不成?
看着翠花眼中闪动的算计光芒,杨彩芽抿嘴微笑,放心的点了点头。
次日白叔过来打了声招呼,带着杨府给的麻布银两,赶车往京城而去。
到了午后下晌,大郎迈着小短腿就颠颠上了门。
“彩芽姐姐,翠花姐姐。”大郎甜声打过招呼,气色红润,神情雀跃兴奋,“爹让我来跟姐姐念书,我,我一定好好听话,不给姐姐和爹丢脸。”
说着将兜着的衣摆松开,小心翼翼将三个杂粮馒头和三个鸡蛋摆上桌。
“这是我娘做的,说是谢谢姐姐们的好意。”大郎有些不好意思,忐忑道,“鸡蛋是我自己捡的,专门捡了最大个的。”
大郎再早熟懂事,对柳氏和杨家的纠葛,也只能明白表面——自家娘脸皮有点厚,有点小气,对杨家和对自己一样,不亲近还有几分不屑和戒备。
说完嘟着嘴,小大人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杨彩芽一愣,随即被他这副模样逗得无声大笑。
翠花笑着抱起大郎上炕,对着红扑扑的小脸用力亲了几口。
大郎小脸爬上红晕,见两位姐姐毫无芥蒂的欢快笑容,也跟着傻笑起来。
不管是白叔的交待,还是柳氏开窍了,没必要把事情算到大郎这个孩子头上。
翠花将东西收好,翻开字帖,指着上头的字,从最简单的开始,教大郎认字。
夏末已经了无蝉鸣,院内的阳光却仍带着炙热,如一层薄薄的热雾罩在天地间。
穿堂风吹过,掀动炕桌上的书页,哗啦啦的轻响。
杨彩芽斜倚在炕上看书,听着翠花和大郎脆脆的认字声,只觉得难得的清静放松。
过了两天,翠花一大早起来,揣着杨彩芽给的铜钱,吃过饭便和吴氏一道出门,自去曹家找权氏。
吴氏出门前已经将剩余的萝卜洗净切好,放在厨房。
量不多,杨彩芽一个人就能腌制好。
家中无人,杨彩芽扯了扯久未开口的嗓子,哼着记忆中的曲调,自在厨房一阵忙活。
翠花回来时还未到午时,厨房里那口空的菜缸,已经腌上新的酸辣萝卜。
“找了在南大街的几个小乞丐,一人给了一个铜板。”翠花连灌了几口水,才抹嘴道,“还有镇上媒婆常出入的几个茶肆,给了跑堂的小二一人三个铜板。把话都交待清楚了。下午我先去权婶子那儿,把这个月的活计分派完,瞅个村里人少走动的时间,我再进镇上一趟,想来也应该有消息了。”
城里大户人家的秘密都藏不住,何况是这乡野村里。
局已经布开,就等着收网。
杨彩芽双眼微眯,嘴角微微勾起。
下午大郎过来,翠花不在,杨彩芽便拿出没蘸墨的毛笔,摊开字帖,描红示范给大郎看。
大郎明白过来,似乎因为杨彩芽不说话,他也成了哑巴似的,抿着小嘴直点头。
小身板坐的笔直,拿起笔认真临帖。
乖巧的模样,让杨彩芽有片刻恍惚。
她偶尔在村里走动,那些小孩子看到她,在背后小声喊她哑巴,指指点点的嬉闹。
大郎比那些孩子还小,除了第一次上门时偷偷打量过她两眼,之后对她不能说话这事,也从未露出好奇,更不会大喇喇的打探。
真是个敏感懂事的孩子。
杨彩芽暗叹一声,看着大郎,心绪却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