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瞧着手中的折扇,忽而笑出了声来。
只是不知这笑意里,到底又带了几分苦涩。
瞧着沈景安入房,林蔓将折扇别在了自己的腰间,点头同他高声道了一句,“我知晓了!”
她知晓了。
沈景安对她,并无心思。
她方才说,她之所以将珍贵的东西送他,乃是因他更珍贵。
如此,沈景安却将玉扇还了她。
其中之意,可还需要多说?
倒也是,自己明明是个近要奔三的老姑娘了,竟还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十几岁的姑娘,对着一个小少年产生了几分好感。
罢了罢了,此事是她越矩了。
也因此,林蔓似是在忽然之间便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抬头瞧了一眼天色,恰好阳光已落下了山去。
天空依旧蓝湛,白云朵朵轻飘。
风轻云淡。
她笑了笑,而后回了房,拿出笔墨,开始写那要给花爷的戏本子来。
林蔓回房忙碌起来,而沈景安站在窗扇之前双手负立,面色十分沉重。
方才林蔓之话,他又如何会不知晓呢?可知晓又如何?他身负深仇大恨,每每闭上眼眸之时,他的眼前便会出现一片血腥。
那血,是他家人的。
家仇未报,谈何儿女情长。
他若未曾遇此遭难,又有幸认识林蔓,他想,那一定会是他穷着不舍的姑娘。
可眼下,他又如何舍得她跟着他,走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眼眸轻闭,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眼帘之下。
少年劝着自己再莫多想,莫要多去想。
晚饭白氏来唤林蔓前去吃饭时,她只说自己要忙,叫他们先去吃。
于是,白氏便又将饭端入了她的房中来。
见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气呵成时,白氏又站在她的身后偏头看了看。
只可惜她不识字,但看着那字写得端正,也看得出个好看不好看来,当下点头想着要称赞林蔓两声,可见她写得正认真,便将那要夸赞的话也咽了下去,只放低声音道,“蔓儿,你先吃完再写!”
她说话声音极轻极轻,生怕打扰到了林蔓一般。
林蔓闻言,头也未曾回的应了一句,“成,等我写完这小段我便吃饭,娘先去忙罢,我肯定吃!”
“可这饭菜都要凉了!”白氏仍旧不放心他所说的等会吃,便又催促了一声,“趁着还热,快些吃了!”
林蔓继续点头,“是是是,我就吃,我就吃!”
白氏见她应的有口无心,轻叹一声,只同她说了一声莫要等放凉了之后,便出了门去。
白氏到得大厅,大伙儿正围坐在一块儿吃饭,林燕风一见白氏入门,便率先问道,“那丫头怎的不来坐着吃饭?今日润哥儿来了,她这做的不合规矩了些!”
赵润听得林燕风提了自己,那端着碗忙是放了下来,连声道,“无碍无碍,蔓儿妹妹有事要忙便先忙着!”
白老爷子是清楚林蔓这些日子以来的忙碌得,当下挥挥手示意林燕风再莫说了,他道,“蔓儿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不来大厅同咱们一起吃,想必也是累了, 加之她今日又在外头玩了许久,她在房里吃便再房里吃,润哥儿也不是外人,咱们就先吃罢!”
白老爷子都发了话,林燕风还能说甚?只连连应是。
于是,众人便跳过了林蔓这话题。
吃完饭,赵润去了林蔓房外,瞧着窗案上的倒影,先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直到沈景安入了院子来,见着他矗立在林蔓房前,先是一愣,而后在赵润朝他看来
时,收回了自己视线,未曾与他说一句话,径自入了自己房中去。
赵润吸了口气,将自己的心平静了一番过后,这才抬手,轻轻敲着门。
敲上三声,不多会子便出听得里头传来少女清脆好听的声音。
“进来!”
赵润闻言,轻轻推门而入。
屋中的书案前,绿衣少女正端坐在椅凳上,烛光将她的身形拉的极长,显得很是清瘦。
她正微微低头写着什么东西,旁边的饭菜丝毫未动,瞧着已是冷了。
赵润轻着步子走过去时,眼神也不敢盯着女子闺房乱看。
林蔓以为如此轻的敲门声定然会是白氏,一些想起自己饭还未吃,边抬头边道,“我就吃我就吃…”
抬头一瞧竟是赵润时,林蔓微微一愣,轻笑道,“大哥怎的来了?"
赵润回以她温润一笑,“今日晚间时听大妹说,你今日在众多才子当中对对子拨得了头筹!”
林蔓扒了一口饭,“都是小打小闹得闹着玩儿!”
可赵润一见她竟是吃冷饭,便皱了眉,“你这饭都冷透了,我去给你热热!”
“不要紧!”林蔓将自己腮帮子里腮得鼓鼓的,同赵润一笑道,“这天气日渐暖和,吃点冷饭也无甚干系,要是回到一年前,能有一碗冷饭吃都是过年呢!”
去年这个时刻,她在林家受了多少苦呀。
如此,赵润只好作罢…又瞧着她桌上还未收起的稿子,便道,“听姨母说,你要给花爷写戏本子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