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顾晖脸色惨白,一大颗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脑子里的各种思绪翻飞,他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依旧是满腹慌乱,避开弟弟求救的眼神,背身落荒而逃。
他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从灌木丛里摸了出去。
那一刹心里某种可怖的想法疯狂滋长,不要管,不要看,他消失了该多好。
他本该就这样消失。
在这样风声鹤唳的关口,太后悄无声息要处理这样一个小孩儿,某种荒唐又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里浮现……
他又能做什么,他自保都来不及,他也只是个束手无策的孩子。
谁也不知道他看见过顾昀,落水的顾昀,被人推入湖中的顾昀……
离水阁远了,道路空阔起来,路上渐渐有宫婢行人,他大口喘息着往回跑,顾晖无数次在心里这么暗暗对自己说,然而纠葛了一刻,他闭眼牙一咬,往官家所在的殿宇飞奔而去。
希望他还在,还在那里。
他身体抱恙,应当不必要参加此等规模不大的宫宴的,应当还在寝殿的,这里离寝殿很近。
如今可以救顾昀的,可以抓住的这一线生机,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个年轻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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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秋又走,无知无觉,已是立冬。
都说秋收冬藏,天气渐寒之时,西御园进冬菜。冬月的蔬菜难以产种,以此上至宫廷下至民间,都会储备食物过冬用。
前些时日天气骤热转凉,大约今日立冬,应景地阴沉着天,及未时,还刮起了大风。寒风刺骨,刮得窗棂哗啦啦作响。
外头一直飘着毛毛细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里一片湿冷。
老太太的院子里,陆雨昭着急忙慌踏进室内,跺了两下脚,“呼,好冷了。”
这汴京城的天气变换得太快了,她的感官还停留在秋天,冬天就来了。她还恍恍惚惚,没有适应。
岁微替陆雨昭脱了外氅,笑回:“今个儿才立冬,娘子就喊冷呢,往后的漫漫长冬该怎么过?”
陆雨昭点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下,“那就呆在屋中,哪儿都不去!”
岁微笑她,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往内屋里去。
“这几日不论是州桥码头还是御街大路,皆车马盈道,全是冬藏时物。红丝、末脏、鹅梨、皆有。”
“是了,有些储放禽物的,隔着远远儿地都闻得到味儿。”
坐塌之上,姚汐和老太太剥着桔子,闲聊着都城内这些日子储藏冬菜的盛景。
“有从船上卸下来的海鲜河鲜,蛤蜊螃蟹什么的。回顾宅的路上,咱们马车不当心蹭到一杂物车,里面传来不知是“咯咯咯”还是“鹅鹅鹅”的怪叫!叫的可凶了,我猜一定那车里一定是大鹅!”素秋搬来一个软凳,陆雨昭笑嘻嘻加入聊家常的行列里去。
“噗,咯咯咯叫兴许是公鸡。”姚汐打趣。
“鸡鹅同笼也未尝不可。”老太太也揶揄。
“嗯嗯嗯,都有可能呢。”陆雨昭笑眼弯弯地点头。
三人聊来聊去,讲冬菜时物,顺利地把自己聊饿了。
约莫到了吃暮食的时辰,随口聊到姜豉,老太太就突然想吃姜豉了,她爽快地拍板一定。
“冬至时兴做些姜豉吃,食店酒楼应当都有卖,素秋,叫人替我们买些回来。”
“好的,我立马就去。”素秋领命离去。
老太太盘算着大郎二郎也都快回来了,又补充道:“多买些,大郎二郎回来了也可尝尝。”
姜豉是冷食,一般提前做好的,买回来很快。
夏日做不了,时常在气温较冷的秋冬做。春日也做,可以在寒食节吃。
陆雨昭对姜豉早有耳闻,但还未得及尝过,此时竟馋了。她默默等待着外卖到来,跃跃欲试期待不已。
“说起来,自从上次一起吃涮羊肉火锅,好像好久没一起坐下吃个饭了。”老太太随口讲。
陆雨昭和姚汐俱是微愣,思及什么,转头,看了彼此一眼。
又异口同声答,“是。”
老太太就挨个问姚汐和陆雨昭,问顾晖朝堂之上的琐事,又问顾昀的课业如何。
姚汐和陆雨昭一板一眼地一一作答。
还好,姜豉很快买回来了。
还带回来了大郎二郎都不回来吃暮食的消息。
素秋说:“路上遇着大郎往姚相公府中去了,让我讲一声有些政事商议。又在会仙楼门口碰到二郎和魏知府一块儿,也让我讲一声老友一叙,不回来吃饭了。”
姚相公是姚汐的父亲,魏知府是魏延,听说前些时日汴京城开封府老知府致仕还乡,力荐魏延填补他的空缺,于是他闲职良久,终于被官家提拔了。
这个消息竟让陆雨昭和姚汐同时松了口气。
陆雨昭垂眼,想起那日顾昀讲述完自己在后花园落水,兄长见死不救落荒而逃的旧事。平静的语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