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里灯火通明,大堂里人声鼎沸,尝酒赏舞昼夜不歇。
樊楼大门口,目送虞太夫人的马车回了府,一行人这才往州桥去。
顾晖的确对夜市不感兴趣,人多又危险。但让府里的女人单独逛夜市危险,于是带着仆从默默跟随其后,一起慢步往州桥去了。
陆雨昭很是兴奋,和姚汐如同闺蜜一样手挽着手,有一茬没一茬聊着。
顾家兄弟默默跟随在两个女人身后。
“你不是怕水么?还往州桥那里去。”顾晖望着前方的小娘子们,淡淡开口。
顾昀稍顿,嗤笑一声回:“谁说我怕水了。”
“阿昀,不用这么和我讲话。”顾晖说,“顾家不欠你什么。”
顾昀似笑非笑地“哦”了声,“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顾家何止不欠他什么,他应当感恩戴德才是。
“你一直不是做得很好吗?不要太冒尖,顾昀。”顾晖又说。
他看了眼泛着轻波的河面,“我跟着她们就好,你回去吧。”
顾昀没有应声,大步往前,往陆雨昭身侧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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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望朱雀门,北望宣德楼,正对于御街,州桥之上熙熙攘攘。桥下汴河之水奔涌,水声淙淙。
桥上人来人往,更有卖小食和小玩意儿的摊贩,热闹非凡。
今夜的人格外多,都想登桥观月。陆雨昭和姚汐随着人流慢吞吞往上爬,时不时朝后向顾昀招手,示意其跟紧。
只可惜前方人群堵塞,行进得比龟速还慢。这不上不下地,什么美景也看不到。
陆雨昭一回头,只见人头攒动,不见了顾昀和顾晖的身影。
欸,人呢?陆雨昭心中一慌,踮着脚左顾右盼,右肩倏地被人一拍,顾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走。”他抓住她的手腕,逆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欸,欸去哪儿呀——我得先和嫂嫂说一声啊。”陆雨昭挤在人群扯着嗓子喊。
“不用管,身后都是仆从。”顾昀头也不回,“更何况还有她夫君跟着。”
陆雨昭放下心来,跟着顾昀跑了。
夜色正浓,晚风徐来,脱离人群之后很是惬意。
陆雨昭仰头笑起来。笑声模糊在风里,晃过昏黄的街灯,不远处是布满青苔的码头,三三两两的人蹲在岸堤边放河灯。
“你说我们这像不像私奔?”陆雨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问。
“什么私奔不私奔的。”顾昀跟着也浅浅牵了下唇,“去那儿看不到什么的。”
他指了指浓黑如墨的穹幕,“给你看最好的月亮。”
少年微微喘,骄傲邀功的语气,似是要把最好的月色夜景都给她。
陆雨昭弯眼大笑。
她仰头装模作样看了会儿,“欸,还真是。”
顾昀又指了指被河灯点缀宛如星子银河的汴河,“去放河灯吗?”
“放,当然要放了。”过节就要仪式感的嘛。
陆雨昭和顾昀在河岸边的小摊贩那里买了河灯,小心翼翼下到河堤,蹲了下来。一轮皎月沉底,水波泛泛,冒着橘暖光晕的河灯刚放上水面,一圈涟漪荡漾而出。
陆雨昭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河灯慢悠悠地、晃晃荡荡地飘向了远方。
“你说这河灯会飘向哪里?”
顾昀偏头静静看她,“你想飘到哪里?”
“未来。”陆雨昭看着水里一轮明月,“能飘向未来吗?”
向她的父母说一声,她过得还不错。
他们在中秋节,是看的同一个月亮的吧,月亮能将她的心里话传达吗?
“能的吧。”顾昀顿了顿,“能的。”
陆雨昭自顾自把头一点,“嗯,我信了。”
河风吹得人有点冷,她拍了拍顾昀正要起来,背后传来依稀人声。
“都讲州桥明月为之一绝,人多就坏了景致,我看这儿的月色才最好。”
岸上行过一群公子哥,一个戴白色帷帽的女子低垂着头跟随其间。
“嗯,这里清幽多了,还是苏行首会选地方。”
苏行首?陆雨昭愣了下,她没听错吧,是那个来凤院的苏行首不?
陆雨昭微愣之下,又听到他们对话间提起顾昀,语气嬉笑,颇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顾昀转性了?好些日子没出来鬼混了。”
“欸?还真是稀奇,自打他新婚不久之后就这样了,还乖乖跑去国子监读书了哈哈……莫非陆家那位是个母老虎,管的很严?”
一阵哄笑声起。
“罢了,罢了,顾昀这人时不时抽风,不搭理我们,他总会来找苏行首的。惟独你那儿他时不时都会去坐一坐,听你弹琵琶。”一人挤眉弄眼道。
有人打趣插话,“人家似乎和夫人还很和谐。”
“你懂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