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主子的面色,差点吓得踉跄,胆战心惊地说:“陛下此次震怒,下令彻查,此次行动有失,会不会暴露……”
燕桢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道:“放心,就算暴露,出事的也是萧氏。”
绿芙小声提醒:“萧氏若是倒台,我们便失了助力。”
燕桢儿这才轻轻抬眼,望向今日明显失了镇定的贴身大宫女道:“你是萧公府的家生子,怎么?不忍萧氏倒台?”
绿芙被那刀割般的目光吓得脸色刷地惨白,猛地跪下,在地砖上磕出沉闷的声响道:“没有!奴婢不敢!主子!我自跟着您进宫后,便是重华宫的人!”
燕桢儿这才收回目光,他没有叫人起来,语气里有孤注一掷的狠劲:“陛下隐忍多年,甚至不惜损失至爱,抛妻弃子,就是为了打垮四姓权贵。姜氏一倒,四姓便会如树倒猢狲散,萧氏排在第二,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也会有别的事的。陛下,屠刀已经举起了。”
绿芙被燕桢儿的狠样吓到,又想到萧氏艰难的处境,瑟瑟发抖地流下泪来,说:“没了萧氏帮我们,往后我们如何筹谋?”
“本宫敢去抢那个位置,凭的是萧家?”燕桢儿脸上浮起阴冷的笑容,目露凶光道,“哈哈哈,小煦说得对,我们是皇子,姓燕,不是姓萧!我乃大靖朝熹平年间门唯一的嫡长皇子!正统的天子血脉!现在皇位上的燕楠算什么,他是下贱的婢女所生,不过是个旁支的庶子!他配我叫他一声皇兄?他父王一个传了多少代的郡王都不够给我父皇提靴的!就凭他,也配坐那个位置!脏了我燕氏的正统!”
这一番话显然是气极所言,若被揭发了是足以诛九族的,绿芙颤抖地伏地不敢抬头。
燕桢儿阴恻恻地兀自笑了几声,他扶了扶头发,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后站起身来,很快恢复了平静,朝门走去道:“陛下近期起用和重用之人,皆是寒门出身的,这朝堂以后必然是寒门和清流的天下。我们尽早与萧氏划清界限为好。”
绿芙担忧地问:“那萧氏会不会牵连我们?”
燕桢儿望着下弦月即将沉下去的方向道:“本宫是公主,自古以来,派系之争何曾伤及公主?”
绿芙见燕桢儿望着那弯月发呆,那个方向是西南边,那儿有燕桢儿最常去的隆裕宫。她小声地道:“那这次楚王他……”
燕桢儿抿了唇不说话,他将手中的帕子缓缓地攥紧了,漂亮的指甲刺破了丝质的料子。
绿芙望着他站得笔直又端庄的背影,她跟了燕桢儿多年,知道燕桢儿正在极力地控制自己。
此时的燕桢儿又像回了平日里的那个克制的公主,于是绿芙又恢复了点勇气,小心问道:“主子,您不出面求情救救楚王么?”
燕桢儿紧攥帕子的手指骨节发白,狠沉地说:“此事是陛下家事,本宫一个非嫡亲的皇姑母,不宜多说。”
绿芙比燕桢还要大几岁,她深知燕桢儿的不容易,也知道燕桢儿这些年和楚王走到这种关系,多少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她咬咬牙提醒道:“可是楚王必定危险,若楚王也出事了,主子,您以后不仅没有挡箭牌,也没有亲近的人了。”
“左右就是成为孤家寡人。人上人哪个不是孤家寡人?陛下在位二十三载,如今身边又有谁?”燕桢儿生生撕碎了帕子,他几乎就要咬碎了牙道,“我救不了小煦,我若出声,只会叫陛下和百官更往萧氏去想。此次危机,萧氏必倒,连累萧家皇子也是必然的,总要有人出来受罪。小煦……只能看他造化了。”
绿芙听到这一声声时常能听到燕桢儿叫的“小煦”,不禁想起六皇子每每见着她这个婢女,都是笑脸相迎,有时高兴起来,甚至亲近地叫她绿芙姐姐。
这样一个天真浪漫的皇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闲王,却被卷入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此次事情败露,燕煦的下场并不会比前面几个皇子好多少。
绿芙到底不忍,硬着头皮劝道:“可是,主子若是不管不顾,楚王怕是会恨极了您。不如,做做样子,去瞧瞧楚王?也叫楚王心里好受些。”
“绿芙,你是觉得我太无情了,是不是?”燕桢儿用力地闭上眼,他的声音苍凉,“若我也倒台了,他更加无人可依。他若能理解,便理解;他若不能理解,便由他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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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裕宫。
燕煦枯坐在院子里正对大门的椅子上,他从得知早朝的消息起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之前燕照、燕烈、燕焦出事时,他害怕得躲起来。
这次轮到他自己了,他反而很平静。
他好似等待问斩的死刑犯,天天提心吊胆、神经兮兮的快要疯了。
当明确告诉他死期时,他反而平静了。
燕煦开着宫门,在等自己的结局,也在等一个人。
隆裕宫的总管太监双喜已经陪他等了一天。
此时宫里已传晚膳,双喜道:“主子,咱们用膳吧?”
燕煦问:“重华宫传膳了么?”
双喜为难地道:“咱们在西南,重华宫在东北,中间门还隔着后宫,这么远,实在是不知道重华宫的情况。”
燕煦道:“是啊。这么多年,只有他来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