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宁‘呃‘了一声,越发地心虚,低下嗓音,轻咳了两下,认真解释起来:“前几日有些风寒咳嗽,在家吃了几帖药,现在好得七七八八了。”
“咳嗽?咳嗽那就不能再吃糖了!糖易生痰,迁延不愈,不利于养病。”薛澄略懂些医理,此刻就十分后悔给盛则宁买糖画吃,万一耽搁了她养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话说完,他就急切伸手,想拿走盛则宁捏在手里的糖画。
“诶?不用不用,我好多……”盛则宁护着自己的糖画,不想被人拿了去。
药白白喝了几天,不至于现在连糖也不给吃了吧!
在旁不发一语的封砚也伸手拦下薛澄,薛澄意识到自己唐突小娘子,越发局促不安,更不敢再去拿她的糖画,就搔了搔脸,掩饰自己刚刚的失礼。
“……那好吧,不过也不能吃太多。”薛澄还是担忧地提醒道。
其实这个看着虽然有脸大的糖画,拢共就一勺子糖浆,没有多少量。
盛则宁刚松下口气,自以为已经护下了糖画,忽然修长的手指伸到了她眼皮底下。
那养尊处优的皙白长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仅指腹相合,捏住糖画的竹签,稍一用力,就将那根被盛则宁咬碎了的糖画从她手里轻易抽了出来。
盛则宁手指间一空,愕然抬眼,杏眸圆睁,还不敢相信封砚会做这样的事。
从她手中抢走东西,还不打一声招呼。
虽然干的是抢东西这事,但封砚依然神情镇定,清峻的脸上不露声色。
可是这样的封砚还是让人品出了不对劲。
他沉默过了头,就连视线都没有往上再抬一点。
没有看她,也没有看任何人。
只是动作果断而利落,不容置喙。
就好像他拿走的不仅仅是一支糖画,而是什么他欲除之而后快的隐患。
果然,取走糖画,封砚也未看一眼,就一甩手,把糖画签子扔进一旁装着废弃竹签的篓子里。
啪嗒一声,脆薄的糖在里头四分五裂,细碎的糖渣有些还溅了出来,掉到了盛则宁脚边上。
盛则宁又后退了一步,脸上惊疑不定。
封砚也没有朝她瞥来一眼,而是转了一个身,朝着卖糖画的老头走过去。
老头一直专注做着糖画,没有留意铺子前的风云变化,忽然一道影子压下来,当即吓得一咯噔,勺子里的糖浆一坨跌了下去,好好一个凤凰翅膀糊成了一团。
“郎、郎君有何吩咐?”老头声颤颤。
封砚指着老头刚刚画好的凤凰糖画,要买。
盛则宁此时已经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望了望竹篓,弄不懂封砚心里头在想什么,直到封砚拿着新得来的糖画走过来,把糖画递给她。
她就更加不懂了。
扔了一个,又给她一个,这算什么?
究竟是让不让她吃呢?
盛则宁每犹豫一息,封砚心就往下沉一寸。
直到盛则宁摇头,封砚的手指已经僵住了,那还未凝结好的黄糖顺着竹竿往下流淌,沾上他的指尖,黏腻腻的,很难受。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反常,可是他没有办法。
就好像被掐住了关卡的洪水,急于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一开始只想扔掉薛澄买给盛则宁的糖画,但没有想到盛则宁不会再接他给的糖画。
难道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比不上薛澄了吗?
“宁宁,你不要呀?”谢朝宗戏谑的声音比他的动作来得慢一些。
话音落前,他已经抢过封砚手里的糖画,伸到嘴边,一大口咬掉了凤凰的脑袋,“唔,好甜。”
封砚缓缓收回手,被糖沾过的指头不舒服。
但是谢朝宗的出现更让他不好受。
谢朝宗冷眼看封砚脸上的失神,不由好笑,刚刚在不远处他已经看完了前因后果。
这位殿下就连介意醋上了,也这般克制隐晦,盛则宁那简单的脑袋瓜怎么想的明白?
若她能在情感上聪明点,也不至于把自己困在瑭王身上两年。
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把他从儿时的玩伴这等关系扭转出来。
谢朝宗一方面暗自嘲笑封砚,另一边也同情起自己。
哎——
“谢朝宗?你不是说今日要……”盛则宁原本以为也不会碰见谢朝宗,因为他明明也说过今日他有重要的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朝宗就朝她倾过来,看似就要压在她肩上,竹喜拉着盛则宁,正要让她躲开‘偷袭‘,谢朝宗用另一只手稳住盛则宁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别动。”
盛则宁愣了一下。
因为谢朝宗抓她的那只手,带着温热黏腻的液体,还在不断往下流淌。
“别慌,我被人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