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身后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站出来对着陆承安行了一礼:“多谢将军为家父说话,此去塔亭镇我们能时时照顾父亲,已是极大的恩典了。”
陆承安心底松了一口气,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点点头:“陛下说了,尽快上路,你们收拾一下吧,我会吩咐了抄家的兵士,给你们留下前往塔亭镇的花费。如此我先告辞了。”
他扬扬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兵士上前:“手脚放轻些,不要惊扰了家眷。”
他转身退了出去,想回去跟秦苒苒说一说这里的消息,让她心安。
这几日她日日派了人来看汪甜儿的伤势,还给她送了各种药膳方子补身,今日圣旨过来,还在家中暗暗伤心。
“快点快点,那姓黄的被判了斩立决,正在游街呢,,快去看……”他刚走到街上,便看见街上人人面带喜色,纷纷议论着这件事。
“哎哎,烂菜叶子要不要,我家多了去了,都来拿都来拿。”
“我这有几个臭鸡蛋,一人分一个,准头好一点啊……”
陆承安听着大家的话,不禁笑了笑,快步朝着府衙走去。
府衙门口,所有女眷都已经被押解在院中,教坊司的人已经站在院中清点人数。
见陆承安走过来,忙上前行礼:“将军。”
陆承安点头,刚想继续往里走,就听见教司坊的人在身后恭恭敬敬又有些小心地问道:“将军,还差了黄海潭的女儿,听说是被承恩公关入大牢了,我这人数不对,没法交差啊……”
“你们只管去提人便是,狱卒那边都已经知晓了圣旨。”陆承安答道。
教司坊那人连连点头,招手示意旁边两个身强体壮的男教司去大牢提人。
黄大小姐从昏迷中醒来时,已到了教司坊之中,她看着周围正在嘤嘤哭泣的黄家女眷,和正冷着脸拿着皮鞭走进来的教司,心中恨意不住地翻腾。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好看!
“苒苒,今日那姓黄的与按察使一道处斩,要不要去看看?”陆承安回到前院,他讲完布政使家中的事之后,又问秦苒苒。
秦苒苒想了想,点头说道:“去街上看看吧,想来金陵百姓应该是很开心的。”
陆九快步从外面跑进来,偷偷地将阿狸塞给秦苒苒:“夫人,我把阿狸偷回来了。”
秦苒苒拍拍她的胳膊:“干得好!”
阿狸转头蹭蹭秦苒苒的脸,突然跳到陆承安的肩膀上坐好,顺便拍了拍陆承安的脸,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噗嗤……”秦苒苒笑着挽住他的胳膊,“走啦走啦,我们出去看看。”
街上如同过年一般热闹,人人手中都拿着烂菜叶和臭鸡蛋,互相遇到时,还会热情地打招呼,问一问需不需要,一派喜庆洋洋,欢乐和谐的景象。
“我们去监斩台那边看看吧,按理说,我是需要在场的,若是你不想去,便让陆九与你一道去茶楼坐坐。”陆承安握了握秦苒苒的手。
秦苒苒跟着他往监斩台那边走去,说道:“我过去看看,若是害怕,便去茶楼。”
陆承安知道她是想陪在自己身边,便握了他的手,往前走去。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差点落下泪来。
监斩台边,承恩公正背着手,神色严肃地站在那里,他看见陆承安和秦苒苒一道走过来时,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转眼却又看见在陆承安肩膀趴着的阿狸,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回去找个借口再给抢过来。
几人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站着,看着正从街口慢慢走来的一队人。
戴着枷锁的两人满身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再加上在狱中憋出的霉臭味,狱卒和暗卫都是一副快要憋的喘不过气的样子。
“一会,我诏明罪状,直接行刑就好了。”承恩公低声对陆承安说道。
陆承安点头,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以防他们之中有人留了后手。
“哎,下雪了……”周围人群中突然有声音说道。
秦苒苒抬头,见片片洁白晶莹的雪花,正从天上落下。
陆承安与周围暗卫紧张起来,手都不自觉的放在腰间,随时准备暴起。
直到两人被押解至斩台之上,都没有异常发生。陆承安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身边秦苒苒面色苍白,手心冰冷,身子都有些颤抖。
“苒苒,怎么了,可是冷了?”陆承安低声问道。
秦苒苒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死死地盯着斩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斩台上黄海潭的脸正渐渐消融,又重新组合,变成了陆承安的模样,他正看着自己,喊着自己的名字,周围人群似乎都在议论:“这就是那个鞑子将军……”
“不,不要……”秦苒苒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却被陆九紧紧拉住。
陆九面带焦急:“将军,夫人的样子不太对劲。”
陆承安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她却充耳不闻,一心只想摆脱陆九拉住她的手,往前冲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承安,为什么重活一世我还是救不了他……”她的声音低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