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校园地上铺着落叶, 风一刮,窸窸窣窣地声音能把人带回曾经的岁月。初念捧着水杯跑到他们班,在门口向奚悱招手:“你再不出来我进去了啊!”
奚悱当时是被追的那个, 心里想出去也别扭着不肯动。他闻到甜甜的香味, 一抬头初念已经坐在他桌前的位置。
“我就知道你想让我进来。”初念把水杯放到奚悱课桌上,里面浅棕色的液体晃动着,好像透明杯子上面印着的粉色樱花花瓣也被搅进了液体里。
伴随着周围男生低低的起哄声, 初念把杯子往前推,对他道:“我在校门口给你买的奶茶,没有放珍珠呢。”
奚悱伸手指着杯子, 问题不言而喻。
“塑料包装太不环保,我就让他们把奶茶盛到我杯子里了。”初念咧嘴笑,拿出一根树叶的梗, 在奚悱胳膊上戳了戳, 叹着老气,“这是我做的刑.具,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拿它一直扎你。”
奚悱简直气笑了:“你现在就给我消失。”
初念澄澈的眼睛弯了弯:“说话啦,那你看这是陈露给我涂的指甲油, 好看吗?”
她虚虚握着的拳头放在课桌上,食指伸出来往前轻快地蠕了几下, 就在快要碰到奚悱手指时停了下来。
一厘米的距离, 是少女率真天性里夹带的矜持。
透明的指甲油映着窗外照进的阳光, 闪闪的。
初念煞有介事地道:“上节课被我们老班抓住了, 我跟她说我指甲本来就这么亮!”
十多年的时光眨眼间一晃而过, 但有些瞬间又像是那么漫长。奚悱至今都记得那天初念跑开时的笑脸,和她发间夹着的树叶掉落在他书本上的样子。
树叶刚好落在他的名字边,他捡起来闻了闻,有她洗发精的味道,甜糯糯的香气。
那样明媚的一个人怎么会去什么诉苦会,奚悱可能是太不相信了,所以潜意识的思绪飘得老远,阻碍着现实的话语进来。
商谨言说完那句也没立刻往下说,他到一边跟路过的男生们借了一颗篮球,地上拍了两下:“打么?”
奚悱回神,掐了掐眉心。他不是追问问题的人,也知道商谨言不继续讲,是故意在拿架子让他急。
“打。”他道。
两人都是皮鞋,运动起来还是挺不舒服的,但是心里牟着劲,谁也都不肯输谁。
奚悱打球向来又狠又野,商谨言那种打法,很快就落了下风。奚悱一个盖帽,商谨言手里的球掉了,他看着面前的人凌空跃起,吆喝喊了声:“诉苦会大概是在七年前吧!”
打时候应该是两人刚分手,初念还在上学。
奚悱心里一咯噔,手劲偏了点,球打在挡板上弹了下来。商谨言接住,跳起把球投进了篮筐。
再继续打,奚悱明显心不在焉了,商谨言运球的时候肘部故意往他身上顶,奚悱闷哼一声,咬牙捂着胸口。
男人间的较劲有时候也是挺阴险的。
商谨言也不想手上带小动作,但他是真的觉得要不是这样,根本别想赢奚悱。
两人约着谁先进到三十个球谁算赢,奚悱抬臂,最后这个球投出去他就赢了。
“真不认输吗?认了我跟你讲讲刚才说的事。”商谨言扬声。
奚悱在这个球场上从没认输过,在别的地方也不曾有。他像天生带着獠牙,咬谁都是连骨带血。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亲妈拿要他的命威胁他,他都不曾认过一句怂。难不成她如今会为了一个女人认输?
额头上的汗往下淌,奚悱把球砸到商谨言脚边:“我输了。”
商谨言微怔,低语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奚悱燥热,从撂在地上的外套里拿出一根烟,递给商谨言:“捡重点说。”
商谨言摆手:“这是学校不能抽烟吧?”
奚悱哼笑:“我在这里抽过无数根,不差现在这一根。”他把烟咬在嘴里,便头点燃了,颇有点痞气。
商谨言抬抬眉:“那种诉苦会你这种人应该听都没听说过吧?”
奚悱不置可否。
“去那儿的都是受到极大打击的,有人是父母离世,有人是因为破产走投无路,反正都是难受得走不出来,又想好好活下去的人,实在没招了才去的地方。”商谨言拍了拍身上的灰,正色道,“只有初念去那儿是因为失恋。”
烟过嗓,有些凉,奚悱“嗯”了声。
商谨言道:“在那每个人都要聆听别人和吐露自己的伤心事,初念那天起初不肯说,就是一个劲哭。最后只剩她一个了,她才说是因为失恋了。我当时印象特别深,觉得真实稀罕了,失个恋跟糟灭顶之灾似的。”
奚悱夹着眼的手指发颤,别过头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那里有几个女生趴在窗户上往这边望,一个大胆的还冲他招了招手。
以前也有个女生这样从教室的窗子里朝他招手,自那人以后,再有如此,都无法让他心动了。
“她说什么了吗?”奚悱问。
“说了很多,断断续续的。”商谨言垂下头,回忆着初念痛苦的样子,“她说她看见男朋友摸了别的女孩子的头,她说她觉得那一刻男朋友对那